秋露白接話:“星宿草為此次拍賣會拍品,且并非壓軸,我帶了足夠靈石,想要拍下應當不難。”
崔昭:“那好,明日你拍下星宿草後,來城主府側門,将它放在古榕上,我配好解藥也會放在那兒。”
“要多久?我徒兒的毒隻能壓制兩日。”
看出她心急,崔昭補充道:“不必着急,配藥很快,左右不過半個時辰,明日你便能拿到解藥,不會延誤治療之機。”
秋露白舒了口氣,作揖謝過。
崔昭貼心道:“今日已晚,再出城容易引起懷疑,我城中有據點,你可以去那将就一晚。”
秋露白定睛看着她:“奕明,從今往後,我便當你是親姐妹,隻要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提。”
她是母親獨女,自小便是一人,崔昭是她見過最特别的女子。
崔昭打趣道:“能當上霜寒仙君的親姐妹,我可真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
二人話畢,各自散去,崔昭回了那個搖搖欲墜的牢籠,秋露白得了她的指引,向着城中據點走去。
穿過那些金碧輝煌的高門宅院,踏入另一條杳無人迹的暗巷,衍夏城現出另一番模樣。
周圍那些朽木爛草胡亂堆砌的“房屋”中,一雙雙眼睛看着她這個不速之客,眼睛的主人面黃肌瘦,蜷縮在黑暗中。一隻紅眼蒼蠅爬過腳下腐爛的土地,而後振翅飛遠。
她耳邊響起崔昭先前的話:“崔景最喜權勢金錢,風雅享樂,至于貧民死活,左右威脅不到他的地位,為何要管?”
她默然前行,直至到了據點處,見到了那名暗衛,還有她身後裝備精良的人馬。
這衍夏城,确該變一變了。
*
第二日一早,秋露白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順利通過拍賣場門口檢查,在一樓客座她的位置上落座。
來這的不乏真正有實力,對拍品勢在必得的。二層包廂已被訂滿,隔着單向琉璃,樓下衆人隻能看見其後模糊的人影,而包廂主人可将全場盡收眼底。
除了,崔城主給她留的那間,此刻琉璃幕牆後空無一人。
秋露白收回投向二樓的視線,放眼看向一樓沸反盈天的客堂。
選擇客座者,更多是想一睹九曲珠現世風采,或是借人多口雜探聽消息。
“借過,借過。”一名綠衣男子來得有些遲,擠過左側人群,在秋露白右側座位坐下。
他甫一坐下,便從袖袍中掏出瓜子嗑了起來,邊嗑邊自來熟地跟她搭話。
“诶,道友,你知不知道,今兒樓上坐了誰?”他神秘地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他們頭頂正對的包廂。
秋露白來此除了拍下星宿草,另一目的就是探聽消息,因此順勢接話:“誰?道友消息靈通,不妨說來聽聽。”
那人見她如此配合,也來了勁:“嗐,一般人我不告訴,這可是今兒我在門口撞見的,天寶宗宗主最寵的徒兒你知道吧,五六個侍衛圍着,那架勢!”
“哦,就是她麼,據說剛入門就一擲千金包下了天寶宗治下所有酒樓,半月吃遍了全部珍馐。”秋露白附和道,此人的事迹她先前就聽過。
“對咯,天寶宗是最講究入世的門派,商行開遍熙甯大陸,她更是出了名的花錢如流水。反正我看呐,今天這個九曲珠,是要花落天寶宗咯。”男子啧啧道。
秋露白掃過那間包廂,廂中人影憧憧,看不真切。
“諸位客官,就等了。衍夏城五十年一度拍賣會馬上開場!”台上拍賣官端着笑,手上木槌重重落下。
“咚——”拍賣會開場了。
客堂瞬間安靜下來,隻剩拍賣官介紹拍品時慷慨激揚的聲音,以及台下此起彼伏競價聲。
秋露白對前幾樣拍品毫無興趣,但它們多半被天字一号間輕松收入囊中。
——也就是,那位天寶宗宗主最寵的徒兒所在。
“下一樣拍品,星宿草。”拍賣官見前述拍品均已高價拍出,現下笑得牙不見眼,滔滔不絕地介紹起新一件拍品。
展示台上,一株藍瑩瑩的草狀植株包裹于紅絨底座間,以投影石投于幾人高的幕牆上,葉片脈絡分毫可見,星狀斑點排成一列,形如北鬥七星分布。
“這株星宿草可是貨真價實的極品,委托人偶遇上古大能秘境開放,深入其中親自摘下,置于寒玉冰匣中保存,至今鮮嫩如初,藥力不減。”
“這草可用于煉制多種高階丹藥,就如市面上一顆難求的,服下便可結嬰的……元嬰丹。”拍賣官振振有詞,特意賣了個關子,果不其然收獲場下一片倒吸涼氣聲。
他滿意看着熱火朝天的氣氛,笑道:“要不是委托人急用錢,這星宿草他還舍不得出手,起拍價,一千上靈!”
“我出兩千!”
“三千!”
“五千,都别跟我搶!”
秋露白忽略周圍不絕于耳的競價聲,目不轉睛地盯着幕牆上展示的星宿草。
是不是長在上古大能秘境中不好說,不過這草确是真品,品質沒有吹噓的極品那麼誇張,倒也足夠制作解藥。
她确認後放下心來,啟唇道:“兩萬。”
聲音清越,但加上渾厚内力作用,足以傳遍整個會場。
霎時,客堂中鴉雀無聲,全場目光聚焦于她這個易容後平平無奇的散修面貌上,其中不乏窺探之意。
這星宿草固然珍貴,但怎麼也值不得兩萬上靈,那所謂元嬰丹能不能煉成還是個未知數。
拍賣官面上笑容更盛,手中木槌就要落下:“兩萬一次,兩萬兩次,兩萬三……”
“我出五萬。”輕靈的音色自天字一号間傳來。
秋露白面不改色:“六萬。”
“七萬。”那道聲音不依不饒。
“七萬五。”
“八萬。”
秋露白蹙眉,不想再跟她玩下去,直接喊了她心中頂價:“十萬。”
“你瘋啦,這就是株沒啥大用的草,怎麼值得了十萬。更别說那是修真界最有錢的天寶宗,你怎麼跟她争?”右側綠衣男子拽了拽她的袍角,竊竊道。
秋露白拂開他的手,目光緊盯着二樓那間包廂。
這是她此行全部靈石,隻想換得這株星宿草,救徒兒性命。
“十萬一次,十萬兩次,十萬三次,成……”
拍賣官刻意拉長尾音,手中木槌離底座隻差三寸。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