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壓一出,所有的劍都停下了動作,劍冢恢複一片死寂。
莫非是她哪裡想錯了麼?
就在她自我懷疑時,一柄通體漆黑的劍自劍冢中心升起,幾乎在眨眼間越過了漫長的距離,穿過保護罩禁制,直直闖到她身前,霸道地占據了她全部的目光。
此劍保存完整,劍身厚重,劍刃鋒利,通體漆黑如墨,唯有劍柄處鑲着一顆冰藍寶石。整體長約三尺,素面無紋,古拙質樸,行動間有刺骨寒意撲面而來。
與此同時,她的識海内陡然多了個模糊的黑色人影。
“弱小人類,就是你擾吾清淨?”茫茫識海内,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從人影處傳來,帶着恐怖威壓直擊靈魂。
劍靈,來了。
秋露白勉強維持住清明,不卑不亢道:“晚輩名為秋露白,并非有意擾您清淨,實為調查天下大災而來,倘若無法阻止,屆時人間将生民塗炭。懇請前輩施以援手,告知晚輩此地發生之事。”
“你們人類的死活,與吾何幹?”劍靈冷哼一聲。
看來真被徒兒說中了,此劍并非良善之輩。
但這劍靈要是真的别無所求,大可不必跟她廢話,直接不理便是。
劍靈的弱點,是什麼?
她換了個思路,以利誘之:“确是晚輩強求了。隻是晚輩鬥膽猜測,前輩是否不願再待在此方小小秘境中?如果前輩願意告知我一些信息,作為交換,晚輩可以将您帶離秘境。”
弱點大概就是實力有損,難以自己離開秘境。
“哦?你們人類實力不行,腦子倒是活絡。你這交易倒也劃算,不過是些不值錢的信息罷了,吾這裡有多少要多少。”劍靈人影微微點頭,雙手背後。
“不過,吾需要保證你不會食言,你必須與吾簽訂契約。”
秋露白見它态度松動,上前一步:“敢問前輩是何種契約?”
“自然是主仆契約,以吾為主。能與強大的吾契約本就是你們人類的尊榮。”劍靈高傲道。
修行修心,她的字典裡就沒有為人所制這個詞。
秋露白:“抱歉了前輩,若是平等契約晚輩自然應允,主仆契約,恕晚輩拒絕。”
“晚輩可以用其他方法探知消息,這便不打擾前輩清靜了。”
她作勢要封閉識海,将劍靈趕出去。
“等等,人類,你的要求我同意了。”劍靈在這個牢籠内待了不知多久,自然不願錯失這唯一的機會。
秋露白微笑看着它,等着契約開始,形勢卻突的一轉。
“隻是,吾不要和你契約,吾要,他。”劍靈人影伸出模糊的手指,虛虛指着她身後的位置。
她透過識海,順着劍靈所指方向看去,那裡立着一人,墨色瞳眸擔憂地望着她。
那是……江乘雪站的位置。
“為何?”她不解道。
劍靈不願解釋,隻道:“倘若契約之人不是他,吾也不再與你交易。”
江乘雪身上有什麼特殊之處,竟讓劍靈不惜放棄出去機會也要與他契約?
此劍靈品性未知,契約本就冒着風險,斷不可貿然答應。
她隻好先回道:“我需要問過他。”
随後,秋露白神識從識海中脫離,起身面對江乘雪。
“阿雪,此劍靈智尚存,我剛剛與它達成交易,我們将它帶離,它告知我們所有信息。但它剛剛跟我說……它想和你契約。”
那柄黑劍在三人身旁上下浮動着,無聲地催促着。
江乘雪眸中劃過一抹驚訝:“我嗎?為何?”
他臉上的茫然不似作假,秋露白搖了搖頭:“不知。”
她不想讓他為難,又道:“不過我們并非隻有這一種方式找到真相,此劍脾性未辨,即使定的是平等契約,你也可以選擇不同意。”
“我同意。能幫上師尊的忙就再好不過了。”江乘雪看着她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道:
秋露白本想再勸幾句,見他如此堅定隻好作罷,在他識海中留下一道保護後默默走遠,為一人一劍騰出空間。
黑劍寒光大盛,黑藍色的流光籠罩了江乘雪全身,彙聚成一個繭,将他裹在其中。
“契約已成。”劍靈空茫的聲音回蕩在護罩内。
光繭散去,江乘雪呆立正中,眉心多了道冰藍印記,豎紋,自下而上由濃轉淡,猶如蘸墨揮毫畫下。
雲歸鶴圍着他,啧啧稱奇:“這麼大的好事,咋就沒給我撞上呢,連這印記都怪好看的。”
秋露白瞥她一眼,淡淡道:“外物皆是外力,修行不修己身,反倒依賴外物,終究寸步難行。”
不多時,江乘雪回過神來,對她說:“師尊,剛剛那把劍跟我把來龍去脈都說了。此劍名為‘斷影’,确是上古時期留下的,隻是它因上古一戰實力大損,直到近百年内才恢複過來。”
“那它為何選擇了你?”她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它也不清楚,隻說在我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氣息,對它的恢複大有裨益。”江乘雪回道。
雲歸鶴插話道:“所以那個幕後黑手到底是誰?我們又怎麼出去?”
江乘雪目光不移,仍看着師尊,話音不急不緩:“斷影說,它前段時間确實感覺有人進來,布了個陣、留下了個東西就走了,具體人長什麼樣它沒管。”
“它說在劍靈眼裡,人類都長的一樣。”
秋露白無語,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别。
江乘雪找補道:“不過斷影說,它感應得到那東西的位置,可以帶我們去找。”
“那就好。”雲歸鶴雙目放光,“快走快走,本小姐可不想再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