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記事用的本子嗎?
秋露白停下了翻頁的手。她向來不會過多插手徒兒的生活,因此先前連他的房間也沒進過,今日她已是越界在先,更不能再動他的東西。
她最後看了藍皮本一眼,把箋紙放回桌上,将桌椅歸位後出了房門。
心中疑窦未消,還是去江乘雪平日常去的幾個地點找人好了。
*
靈食坊。
正值飯點,靈食坊一如既往的熱鬧,随處可見三五成群、圍坐用餐的年輕門徒。
秋露白此刻卻無心美食,進門便穿過人群直奔後廚,想着找個管事的問問江乘雪的去向。按照慣例,他下午通常會在此幫忙。
“霜寒仙君!”一道熟悉的聲音隔着喧嚷人群傳入耳畔。
她腳步一頓,回頭尋找聲音源頭。落日流金,夕曬晃過她的眼,恍然間隻見前方站着一人,黑發黑眼,正擠過人群向她走來。
“阿雪,你……”
話一脫口她驚覺不對,硬是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
阿雪向來是喚她師尊的。
而此時向她走來的那人,是黎喻川。
“喻川問霜寒仙君安。”黎喻川快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秋露白颔首回禮,從遠處看來,他和江乘雪身形相似,唯有近了,才會發現二人面容上的微妙不同。
對方面上挂着淺笑,應是沒聽見她先前的烏龍,又問道:“霜寒仙君來這是有什麼事要忙嗎?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
秋露白回過神來,問道:“喻川,你今天有見過江乘雪嗎?他下午一般會在靈食坊幫忙。”
黎喻川微微一愣,很快搖頭道:“不曾見過。今日宗門大課結束得晚,我也是才到靈食坊。”
“無妨,那喻川你先去用飯吧,我再去後廚問問。”
“嗯,或許江師兄是去辦什麼私事了吧,仙君不必憂心。”黎喻川眉目舒展,寬慰道。
秋露白聽後卻愣住了。
她是不是反應過度了?說不定,江乘雪隻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她為何非要探個究竟?
“诶小川,你怎麼走得這麼快,都不等等我。”
“就是就是,說好今天一起吃飯的。”
秋露白思緒驟然被打斷,視線前移,隻見黎喻川身後走來兩個男徒,徑直圍到他身邊,嬉笑打趣着。
“那我先走了,仙君再見!”黎喻川見朋友追來,向她告别道。
“霜寒仙君好!”那新來的兩名門徒這才注意到她,忙補上問候。
“嗯,不用在意我,你們快些去打飯吧,免得待會好菜都被人吃完了。”秋露白回以微笑,目送三人走遠。
當初,好像沒見阿雪在宗門裡有什麼朋友。
她低垂眉目,卻聽黎喻川那邊傳來門徒小聲八卦的聲音。
“小川,你說今晚我們要不要也去天池峰峰頂看看啊?”
“我聽說趙四前天偷偷爬到峰頂,結果被那個黑影吓得屁滾尿流,直接從山上滾了下來,哈哈。”
“還是算了吧,我覺得專注修行比較重要。”
“小川你這人總是這樣,太無趣了吧。”
天池峰峰頂的黑影?她怎麼沒聽過。不會是有外人闖進玉清門了吧?
秋露白眉頭緊鎖,大步走近三人身旁:“你們說,天池峰峰頂有黑影出沒?此事可曾禀明宗門長老?”
她突然靠近,正說話的那個門徒被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道:“啊,回仙君,那個,我們也是剛知道這事,還沒來得及上報。”
秋露白沒心思糾結門徒隐瞞的表現,天池峰是護山大陣陣眼所在,不得有失,當下查清事情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江乘雪那邊,是她反應過度了,左右在玉清門内,他應當出不了什麼事。
秋露白問清門徒天池峰黑影出沒的地點,輕功運起,直接離開了靈食坊。
片刻間,她已落在天池峰半山腰處。夜間的天池峰四下無人,兩側樹影婆娑搖曳,偶有鳥雀絮語回蕩山間,提醒她此處尚有生靈存在。
也是,天池峰向來不對普通門徒開放,稱得上是門内禁地,闖入者一經發現将按門規處罰。想來那趙四說不定根本沒上到峰頂,隻是吹牛罷了。
秋露白邊想着,邊向峰頂走去。根據她先前來此檢查陣法的經驗,護山大陣正有一陣眼在峰頂處,若是有人接近那裡,此人大概率别有用心。
夜風微涼,山路窄狹,近旁深谷中有一靈泉自山頂飛流而下,将整個陡崖峭壁一截為二,沁涼水珠簌簌飛濺,同源的水系靈力親昵地貼上她的臉頰。
沿着山路,秋露白很快上到了峰頂。
天池峰為松澗山群峰的最高點,景如其名,群山環抱中,一汪靈泉天池應運而生,正位于峰頂之上,是為玉清門靈脈所在。
此刻,晚間的薄霧籠罩着整個峰頂,偌大的靈泉天池中隐隐約約現出一道人影,看不清面容。
秋露白攥緊了腰側的潮音劍,悄聲靠近了人影近旁。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