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的盡頭矗立着一棵巨樹,蒼翠的綠色在落日餘晖中分外顯眼,與畫中女子倚靠的巨木幾乎一模一樣。
自己莫非是……進入了那副畫中?
“嗯?怎麼來了兩個人?罷了。”
她識海中那道空靈的聲音再度響起,比之先前不帶任何感情的冷然,這次似乎多了點微不可察的疑惑。
兩個人嗎?也就是說,被拉入畫中的還有别人?
“師尊,您還好嗎?”江乘雪的話音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她尋聲轉身,看見江乘雪同樣進了此地,此刻正站在她斜後方。
“嗯,你怎麼也……”後半截話卡在喉口,她突然發現,江乘雪的頭頂——多了一對黑色的犬耳。
那對犬耳呈三角形,前端耷拉着,半立在腦袋上,柔順的短毛覆于其上,毛絨絨的耳尖随微風吹拂左右輕晃着。
“師尊……?”她話說一半,對方似乎好奇接下來的内容,頭頂兩隻犬耳向着她的方向微微轉動,耷拉的耳尖忽得豎起,一幅聚精會神的模樣。
好可愛,想摸。
秋露白對毛絨絨的小動物毫無抵抗力,小時候就想養隻靈獸,但礙于自己實在不擅長照顧活物,隻能遺憾放棄。
她伸出手,在靠近對方頭頂時頓了一下,複又收回。
咳,好像直接上手不太好。
她轉而向江乘雪身後望去,盡管視線被飄逸的衣袍擋了大半,但仍能隐隐窺見,白袍下,有什麼黑色的東西正左右擺動着。
“那個,師尊,您的頭頂?”江乘雪突然出聲,一雙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的頭頂,好像那裡有什麼特别的東西。
我的頭頂?
秋露白伸手摸上自己的腦袋,指尖霎時觸到了一樣半圓的、毛絨絨的東西——獸耳?
她忙側身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地面,一根雪白的、粗長的尾巴闖入眼簾,此時正無意識地繞着金黃草地打圈。
自己竟然也被獸化了嗎?
“咳,我們現在應當是進入了辰楓家裡那副畫中,先前我聽到的那個聲音應當也跟這副畫有關。”
秋露白清了清嗓子,試圖将話題拉回正道上。
“嗯。”對面的江乘雪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視線明顯停在她身後——那簇尾巴尖上。
像是犬類盯上了肉骨頭的眼神。
秋露白挪了挪腳步,擋住了他落在她尾巴上的目光:“阿雪,你應該也發現了,我們似乎被這副畫同化了,也呈現出部分獸類特征。”
“隻是不知,這種異常的情況會持續多久。”
秋露白說到這裡,把心神放回自己的身體上,略微适應後,她發覺自己已經能掌控耳朵和尾巴的動作,像是生來就是妖族一般。
好在不會影響日常活動,若是戰鬥的話,或許尾巴還能派上用場。
熙甯大陸廣袤無垠,有太多修士沒遇見過的奇事,因而她對于突然被獸化倒也接受良好,至少對身體沒什麼不好的影響。
秋露白正想着,驟然聽見江乘雪出聲道:“那個,師尊,我覺得這也不一定是壞事。”
對方聲音清潤,解釋道:“我們現在正好在妖族領域内,以人族的身份活動難免會被妖民防備,但若是有了妖族的外表,行事便會方便許多。”
“嗯,你說的對。”秋露白想了想,若是他們出秘境後仍是這般模樣,行走在外也省了不少麻煩。
“不過據我所知,妖族的各個種類都有獨特的生活習慣,若是能了解自己現在是哪種妖類,到時候也能避免露餡。”江乘雪補充道。
“也是。”秋露白依言觀察起江乘雪那對犬耳,嗯,黑色三角狀半立耳,應是玄冥犬。
這種妖類擅隐匿,以速度著稱,戰鬥時常潛伏于敵後,等待時機一擊緻命,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類型。
至于她……秋露白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尾巴,雪白粗長,較長的被毛下隐隐現出黑色圓斑形暗紋,若她沒記錯的話,應當是雪霓豹一族。
這類妖族喜獨行,靈根多為水系、冰系,性格冷淡,對敵風格較為直接,擅強攻。
秋露白向徒兒簡單解釋了一番,而後看向原野盡頭的那棵巨木,道:“接下來,我們去那棵樹那裡。”
她總覺得,這棵畫中的巨樹,與妖族那棵聖樹,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
江乘雪身後的犬尾擺了擺,聲音中浸潤笑意:“好,都聽師尊的。”
二人禦劍而行,不消一個時辰接近了那棵巨樹。
一路上,秋露白沒見到任何生靈,直到離巨樹越來越近時,她耳邊才驟然傳來一陣熱鬧的交談聲。
“停下,前面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