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困難找警察”是陽間的一句俗話。

那麼陰間呢？有事情該找誰？

神山賀在“謝謝裡”的大堂裡找到了答案。

謝老闆窩着的搖搖椅前面有張大桌子，裡面的月餅盒子裡裝着一大沓宣傳畫，神山賀随意一眼掃過去，就看見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标題。

“用哭喪棒鑄造安全，以拘魂鎖诠釋擔當。”

“我承諾，不到危急關頭，絕對不會撥打地府熱線電話！”

“以鬼為本，以差為先；和諧鬼差，元寶先行。”

神山賀：“……”

滿頭黑線中，她又有一種奇怪的欣慰之情，看來這陰間的行政管理體系跟陽世的差不多嘛，地府熱線，這名字一看就知道，這地方還是有人管一管的。

于是她便在出門前卷了幾張紙，現在燒紙撥打，動作一氣呵成。

黃紙被火舌舔幹淨的那個瞬間，紙灰好像突然就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向上面的某個點而去，連成了一條直線。

但偏偏，這條線，還有一部分在下面。

不一會兒，最上面的那一行紙灰就好像冥冥之中被不知道哪個方向的人接收到一樣，拐了一個彎重新回到了神山賀這裡，準确地來說，是她的耳朵邊上。

這就是地府的電話被成功打通的标志了吧！

下一秒，神山賀耳旁就響起來了一陣有氣無力的男聲：“喂，這裡是地府熱線001，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雖然嘴裡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但是聽這個語氣，怕是恨不得神山賀趕緊說沒事然後挂電話了吧！

神山賀活力滿滿地開口：“我遇上了财務詐騙……”

男聲：“财務詐騙非我局事務，請找七十二司處理。”

神山賀：“可是……”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與此同時還傳來一陣翻書的嘩嘩聲響，“讓我來看看在第幾條。”

神山賀不由得黑線了，這人為了推卸做事到底能有多努力啊！

“咳咳咳！”神山賀咳嗽了幾聲，打斷了那人的推卸搪塞，大聲地強調：“我已經捉到人了！不需要你們過來出力，我現在需要的是，你們趕緊來人把他帶回去，依照該有的法律法規給我一個交代，給被這個犯罪分子非法詐騙的所有受害者一個交代！”

一聽不需要出外勤捉人，男聲才略顯生動，神山賀确定自己沒聽錯，他語氣都上揚了一個調呢！

“好的，這邊已經登記了。”

神山賀這才滿意，還不忘記強調：“你們快點來啊！人雖然已經被我捉到了，但是保不齊人家有什麼靈器法寶，要是因為你們來遲了他跑了，貴司今年的指标大概就要完不成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不忘記踢了一腳地面上的那顆頭，腦袋動一下她就踢一腳，就不信都這樣了還掙紮。

聽到這裡，男聲才上心許多，聽起來認真了不少：“馬上就來！”

神山賀點點頭，這才挂斷電話。

果然啊， Kpi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到了什麼地方，都是打工人心中永遠的痛啊！

更何況已經是年底了，業績指标的完成更加迫切。

兩個鬼之間的通話一斷開，紙灰同時失去了鍊接之根本，頓時從半空中灑落下來，紛紛揚揚在院子裡落了一地。

唔，看起來這個紙張聯系工具還是一次性的，那等回去客棧了她再薅多點！

“嗚嗚！嗚嗚！嗚嗚嗚！”長袖棉衣裡頭的存在一直在嘟嘟囔囔，發出一些神山賀根本就聽不懂的聲音，既然自己聽不懂，那就代表他說什麼都可以了，神山賀哈哈一笑，權把飛頭鬼的話當成了對自己的贊賞。

她職業病發作，覺得飛頭鬼還是能教育一下的，便坐下來循循善誘：“老同志你這就不對了吧！知法犯法可要不得啊！”

神山賀可不相信陰間沒有法律，怎麼可能嘛！雖然自己隻到了短短幾天的時間，但是僅僅這兩天的見聞來看，即便是人死了之後到了地下，那也是要遵守該有的法律法規。

她對這個最熟練了！

“……你說是不是，同志？”神山賀講到口幹舌燥，終于停下來中場休息了，她側過頭做傾聽狀。

“嗚嗚嗚嗚嗚嗚！”長袖棉衣裡頭，飛頭鬼的聲音還是那麼含糊，神山賀皺了皺眉，這鬼怎麼有些冥頑不靈啊！

想她民警小賀，出去調節的時候可多虧了這一張嘴，那叫一個能言善辯、循循善誘，無論多難的事情，隻需要派她出去跟人調解，那就沒有不讓人滿意的！

但聽這聲響，飛頭鬼可不像是滿意的樣子。

怎麼回事？總不能是因為死太早不想進步了吧！

固步自封可不行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

聽着聽着，神山賀突然福至心靈：“哦，不好意思，好像是我剛剛捆你的時候沒注意留點縫隙，太緊了沒法說話是吧？”

神山賀連忙将踩得死死的腳挪了一下，稍微松了一些力氣，飛頭鬼終于有能說話的空隙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你這小鬼，面上看起來嬌小可愛，倒是沒想到這力氣這麼大，一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

神山賀臉上一點表示都沒有，隻是無言地把松懈的腳又重新踩了回去，力氣還加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