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種種陰差陽錯堆疊發生後,小侍衛始終沒有吐露出半點關于自己身世的事情,足以證明,倉銘雖自小漂泊,卻骨子裡具有成為陰謀家的潛質,比他隐忍多年的主人甚至更勝一籌。
倉銘的話沒有多少的情感,甚至可以說是輕描淡寫,沈停雲作為旁觀者聽着,既沒有表露出太大的興趣,也沒有顯得有絲毫不耐煩。但齊時雨卻聽得渾身發抖,連呼吸都開始不住加重。
眼前人的身份早已不言而喻。
可笑他們主仆二人,朝夕相處十數年,陰差陽錯地再次相遇,竟對面不識。
“你還做了什麼?”齊時雨盡力壓抑住自己全部的暴虐,朝倉銘問道。他發過誓一定不會再讓沈停雲看到那個陰骘的自己,他必須要忍耐。
“餘下的也都是些小事了。”倉銘道,“王爺還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就是。”他也終于認出了眼前的男人。他跟随齊時雨太久,熟悉對方脾性,知曉對方這樣的語氣同自己說話,其實早已在發狂的邊緣。
“越華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齊時雨冷笑道。
倉銘說:“當然,越華必須死。我提前破壞了屋頂的圍欄,并且有意朝他暗示,若是有想不讓人知道的事情,最好去東樓的樓頂,王爺平日喜歡獨自上去品茶,不會有人前來打擾。”
“他為什麼必須死?”
“因為隻有他死了,你才會恨上沈停雲。我去京都,是為了擾亂大呂,我知道你籌謀多年,一定可以奪取天下,所以我要提前布上一局棋,讓你即便得到了皇位,也不得安甯。”
在倉銘原本的計劃中,喻寒依應當是死在了齊時雨的手中,齊時雨雖然冷血薄情,卻對幼時的恩人有着超乎想象的執着,等齊時雨手握大權後,一旦知曉了是沈停雲推下了越華,一定會為其報仇。隻要自己在沈停雲死後有意讓齊時雨知曉事實的真相,讓齊時雨知曉親手殺了當年恩人的人其實是他自己,齊時雨必定心如死灰,以死相報。
介時,大呂無主,各路宗親必然躍躍欲試,朝堂必亂。
隻可惜季明歸的存在,攪擾了這一切。
“所以,濛濛的嗓子?”
倉銘大笑:“也是我毒啞的。隻有啞巴,才絕對不會說出我不想讓他說的話。”
“怪不得當時我讓你請禦醫看看他的嗓子,你跟我說他是受驚吓過度,因此失聲。”知曉了一切的真相後,齊時雨隻覺得自己可笑。當初以為自己可以随意玩弄權勢和人心,結果卻發現,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竟是自己。
可即便有倉銘設計在先,對沈停雲做下的那些錯事,卻樁樁件件都是自己的手筆。将小侍衛推向不幸的人,到底還是自己。
“王爺,還有想問的嗎?”倉銘說。他的聲音從始至終都很平靜,連故人的出現都不能換回絲毫的活力。
沈停雲看着眼前的兩人,頭像炸開了一樣疼,他按着眉心,低聲朝着齊時雨問道:“他剛剛,是不是提到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