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喻寒依終于現身,他依舊與從前一樣,錦衣玉食堆出來的小皇帝,眉目如畫,帶着傾盡一國财力精心培育出的風雅。
能使人性情大變的牽絲引被季明歸解開後,喻寒依變回了從前溫潤如玉的模樣,隻是不知為何,幾年過去,齊時雨還是從他的眉宇間看出了從前那種陰晴不定的戾氣。
原來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情的,不止是蠱毒,權勢也同樣可以。
喻寒依不是獨自前來,他身邊跟了一個腳戴鐐铐的囚徒。
這囚徒雖然雙腳被鐐铐鎖着,卻并不落魄,衣衫華貴,氣色看起來很好,顯然并未受到任何酷刑。
看見齊時雨的時候,囚徒沖着他眯起雙眼笑了笑,但齊時雨卻在對方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絲惡意。
“還能救嗎?”喻寒依朝囚徒問道。
囚徒沒有詢問齊時雨沈停雲受傷的原因,直接坐在了沈停雲身邊,拉住他外側的手,拿起月謠遞來的銀針朝他的食指刺去。
黑血從沈停雲指尖滲出,齊時雨心尖也跟着一顫,側過臉不忍心看下去。囚徒握着手指,忽然湊上去,用舌尖舔了一口鐵鏽味道的血液,動作看起來無比暧昧。
這一幕被齊時雨看在眼裡,但他有求于人,拼命壓抑着對沈停雲的占有欲,咬牙朝那人問道:“如何?”
囚徒沒有理會齊時雨,依舊坐在沈停雲的身邊,俯身摸起他的側臉。
齊時雨忍無可忍,上前握住男人的手腕,怒道:“夠了,救不了就算了,别碰他。”
囚徒又笑了起來,問:“你有什麼資格不讓我碰他?你是他什麼人?”
齊時雨卡了殼。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沈停雲的什麼人。
不是主人,不是親人,不是愛人……朋友,對了,姑且算是朋友吧。
聽見齊時雨說出朋友兩個字後,囚徒直接笑出了聲。
在這意味不明的笑聲中,囚徒回頭朝喻寒依說道:“他心脈受傷,又中了毒,身上還有蠱毒未清,換成旁人自然救不活,即便是我,也要花上一番功夫。”
“方才是我一時沖動,求您救他。”聽到對方說能救,齊時雨立刻變了态度,終究還是低了頭。隻要眼前人有辦法救下停雲,自己為對方做什麼都可以。
囚徒緊緊握着沈停雲的手,哂笑道:“這自不必你說,我自己的夫人,必然全力去救。至于齊妃殿下,還是多花些心思在陛下身上,省的陛下成日盯着别人的夫君,也讓朝臣看了笑話。”
齊時雨瞪大雙目,下意識回頭看向喻寒依,隻見喻寒依臉色陰沉,顯然也是強忍着怒火,但卻并未出口訓斥出言冒犯的男人。
“季明歸,你還沒死?鄭閣主地牢裡被燒死的男人,居然不是你?!”齊時雨一瞬間頭暈目眩起來,恐懼席卷了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