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原本早該入土的倉銘仍好好活在宮中,那麼就能證明他當真成了宿主。
确定了目标與進宮的辦法,沈停雲一夜睡得難得安穩。
隔日一早領隊就帶着沈停雲進了裝着金瓜的箱子暗格裡。暗格專為藏人而設,從外部看不出來什麼,但内含乾坤,不僅空間充足,還有能窺伺箱外情況的小孔。
沈停雲和齊時雨分别藏身在了兩個箱子中,被宮裡采買的奴才從偏門擡進了王宮,暫且放在了存放瓜果的庫房。
庫房門被徹底鎖上後,沈停雲才敢有所動作。
他推了推側邊小門,卻發現原本領隊輕易就能劃開的小門巍然不動,好似有着千斤的力氣賭在門外,再出去不得。
沈停雲冷吸一口氣,加大了拉扯小門的力氣。難道這門從内裡打不開,必須得從外才能開啟?但若當真如此,聽雨樓自己的人該如何出來?
嘗試了幾次徒勞無果後,沈停雲不得不朝齊時雨詢問:“閣主,你出得來嗎?”
齊時雨那邊卻沒有絲毫的回應。
沈停雲又喊了幾聲閣主,見依舊沒人回答後又喚了幾聲齊時雨的名字。
庫房空蕩蕩的,沈停雲幾乎聽見了自己的回聲,再叫兩聲恐怕連周圍看守都要被召來。
沈停雲加大了力氣,試圖用武力将門拆解開,但藏人的箱子設計精妙,大抵為了防止被人為破壞暴露聽雨樓的秘密,請能工巧匠精心加固過,根本輕易無法劈開。
一股絕望忽然就湧上了沈停雲心頭。
黑暗中,他清晰的意識到,如果自己一直無法打開眼前的這扇小門,恐怕自己再也沒辦法從這裡走出去。
自己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在這間庫房,誰都不會發現,腐爛的屍身遲早會引來守衛,等他們用武器劈開箱子以後,自己興許會被做成活屍,在蠱王宿主的号令下,行屍走肉般地遊蕩進大呂,手上沾滿同胞的鮮血。
沈停雲怕極了。
人害怕到了頂點,頭腦裡就會開始想起很多自己覺得虧心的事情。
沈停雲想到的是從自己面前跌落在地上的越華。
自己明明救得下他,可卻因為嫉妒與失望,沒有伸出本該握住弟弟的那隻手。
越華比他長得更俊朗漂亮,多年迫不得已在丹朱河的生活,為他帶來了一種雌雄莫辨的氣質,薄紗似的蓋在原本就美豔的面容上。
越華從樓上墜落的時候,滿身紅衣,天邊殘陽似血,連生命的最後時刻都美得令沈停雲窒息。
如今自己要死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就是當初對這種美好的消逝無動于衷的報應?
他已經親手解決了謀劃這一切的倉銘,還是不能贖罪嗎?
沈停雲低低笑了起來。
小門被緩緩推開,一束算不上明亮的光照進了陰暗的暗格。
沈停雲從箱内出來,擡起頭,與錯愕地看向自己的齊時雨目光相接。
“怎麼哭了?”齊時雨伸出手,觸碰到沈停雲臉頰上的淚珠,卻在下一個瞬間被沈停雲一掌打開。
“你去了哪裡?”沈停雲冷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