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停雲進入了寝殿内,齊時雨跟在他的後方,替他掩上寝殿的側門。
應陽王已經酣睡,陣陣打鼾聲從紗簾内傳來。
沈停雲挑開紗簾,低聲問道:“死人也是會呼吸的嗎?”沒人能回答他。他們誰也沒有見過蠱王,隻知道那玩意邪門得厲害,能無限放大人的欲望,将原本繁華的邊陲小國變得如同人間煉獄。
“動手吧。”齊時雨說。
沈停雲點頭,幹脆利落地拔出匕首,卻遲遲沒有将其捅入榻上人的身軀。
怎麼才能徹底殺死一個死人?
他們隻有一次機會,如若不能一擊斃命,必然會遭到反擊。
齊時雨在自己頸前比劃了一下,沈停雲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割斷應陽王的頭顱。
沈停雲手裡的刀猶豫了起來。要進行如此血腥的事情,他實在是有幾分遲疑。
“我來。”齊時雨接過他的匕首,向前走了兩步。
他跟沈停雲是完全的兩種人。沈停雲即便深陷泥沼也依舊心懷善念,不得已要殺人時都會選擇一擊斃命的辦法,盡量減輕對方的痛苦。而齊時雨從來狠厲,沒有鮮明的善惡觀,是個殺伐果決的人。
殺一人可以救天下,沈停雲或許會猶豫那一人到底該不該殺,該怎麼殺,齊時雨卻會在沈停雲尚未來得及思考前,用最有效的手段取其性命。
沈停雲後退幾步,為齊時雨守住内殿的門。
就在刀鋒即将落下的瞬間,應陽王睜開了渾濁的眼睛,朝着兩人大喝了一聲。
“來人,有刺客!”王宮裡的活人早已沒了幾個,應陽王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通過活屍的層層檢驗混進宮來的。他大聲呼喊着外院的守衛們,整齊的腳步瞬間在院中響起,重返人間的來客們揮舞着手中武器,整齊劃一地朝着内院前進,守護着他們的主人。
“你,你們,想做什麼?”應陽王驚恐地問道。活屍雖然強悍,但行動遲緩,想要到達内殿,還需自己拖延上一些時間。
齊時雨恍若未聞,跨上床榻,刀鋒插向應陽王的軀體。他已經顧不了太多,必須盡快讓宿主重新歸于死亡,否則守衛們抵達寝殿,他們就再沒有了機會。
應陽王老朽的身軀不斷掙紮,但到底年老力衰,四肢如同誤入旱地的魚,撲騰了幾下就再沒有了動彈的力氣。他瞪大雙眼,幹裂的嘴唇動了動,随後停止了呼吸。
齊時雨聽見,應陽王臨死前不甘心地張着嘴,無聲地着朝自己問道,為什麼?
“你看看如今的天下,又怎麼敢朝我詢問緣由。”齊時雨收起沾血的匕首,替死不瞑目的應陽王合上了雙眼。隻有真正心懷天下的人,才配得到整個天下。從将自己的第一個子民制作成活屍開始,應陽王就失去了為人君王的資格。
活屍們的腳步瞬間停了,庭院恢複了一片寂靜。
“結束了嗎?”沈停雲長舒了一口氣,癱倒在門邊。
齊時雨蹙眉問道:“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今天的一切都充斥着說不出的違和感。
為什麼應陽王隻是心脈被刺穿,就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