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隻有像溫從仁這樣——把上一世劇本都背爛了的異數,才有可能想到去拿陸溪雲威脅秦疏。
秦疏點了頭,算是認可這一說法。他同樣不認為,就連盧節這樣一個老學究,也能摸清他的想法。
秦疏不再糾結盧家,隻繼續問起:“誰有能力。”
任玄心領神會,接話分析起。
“不是盧節,他最多想到去動晉王爺。”
“不是秦宣,他人甚至不再京中。”
“不是陸行川,他甚至為此要殺了您。”
那還有誰……?
任玄仍未有頭緒之際,眼前的上司已豁然有了答案,秦疏徑直起身。
溫從仁奮力掙紮起:“殿下三思!”
任玄同樣心存猶疑:“殿下,擅自離開此處,必将授人以柄。若是被陸行川抓住不放,殿下能選的路就不多了。”
秦疏身形微頓,他低眸,似是在思忖這頂可能被戴上的謀逆帽子。
青年立于門前,半身沒入幽影之中。
片刻的靜默沉寂如淵,秦疏仍是推門而出。
···
什麼叫天命之子,那就是明明不想反,都有人逼着你去反。
當朝的皇帝要燃陸溪雲的契,去續自家媳婦的命。
這話楚心月說的,動用了言靈一族一生隻三次的窺天禁術。
任玄覺着,狗皇帝身邊的氣壓已經快降到負數了。
任玄艱難咽下口口水:“為什麼是陸溪雲?”
楚心月無辜攤手:“算過呗。替命續命,對主契要求很嚴的,皇帝但凡能找到一個合适的,都不會去用陸溪雲吧?”
秦疏:“這種事,對他有多大影響?”
楚心月:“這可不是陸溪雲一個人的問題,皇帝手上起碼還有八百張副契吧。”
任玄:“副契?”
楚心月繼續攤手:“逆天改命,怎麼可能一換一。”
如果說擅自離開刑部大獄是大膽的話,那徑直找到陸行川的府上,隻能說襄王殿下渾身是膽了。
廣甯侯府,陸侯爺正日常心累中。
魂契一事,秦懷璋那是半點都不知情。對于陸行川的渾身上下的冷氣,更是莫名其妙。
晉王爺甚至有點委屈:“中秋你都不在,晚上到我府上喝一杯怎麼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
陸行川語氣生硬:“沒空。”
秦懷璋啧聲一聲,不滿起來:“行川你這也太冷了。前段時間,我給你算了姻緣。再這麼下去,你要孤獨終老的!”
陸行川冷笑一聲:“那可真是承您吉言。”
秦懷璋趕忙打斷對方:“诶诶——停停停!你什麼态度?!為了算你這卦,我可是白了十幾根頭發!你說你天天這麼冷,以後可怎麼辦呀。”
陸行川冷聲:“不是還有你成天蹬鼻子上臉。”
見着秦疏孤身進來,陸行川手都按到劍上了。
被秦懷璋一把攔住:“行川!使不得使不得!!”
秦疏完全沒叫對方這森然氣場懾住,隻開門見山道:“魂契,與我無關,父皇做的。溪雲才提起過,他給父皇提了字。”
縱然是陸行川,這下也是難掩難掩駭然。
這麼簡單清楚的事,不知道陸行川在糾結什麼。
到底是秦疏對這個假爹的感情最輕,襄王殿下一語中的:“父皇騙着溪雲簽了魂契。”
“陸侯爺你好好想想,您遠在南方,怎麼皇叔當晚受傷,您第二日就能趕回來。”
“小王與您素無仇隙,平白無故,為什麼您非要置我于死地?”
秦懷璋聽得雲裡霧裡:“小疏你在說些什麼呀,皇兄還能害我不成。”
一旁,陸行川的臉色卻是越發難看了,他聽得懂秦疏在說什麼。
他能連夜趕回,是因陛下通知了他,姐夫暗示他去處置秦疏。
陛下當然不是在對付懷璋,陛下隻是在将秦疏置于險地,為了逼秦疏兵行險招。
倘若今日秦疏被他逼到叛離皇城,來日所有人都會默認,那契就是秦疏所為。
來日,不論出了任何事情,都是秦疏一人之禍。
想到這兒,陸行川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行川眼底晦暗難明:“盛德寺,可以燃契。”
秦懷璋仍是跟不上兩人:“你們都在說些什麼啊?!”
襄王殿下的眸中一片沉靜:“陸侯爺,您要這個姐夫,還是要這個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