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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智者不入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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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殿下索性扯開話題:“任玄,你去溫府走一趟,該說什麼不用本王教你吧?”

任将軍心領神會:“殿下放心。”

玄武街,溫府,拖着茶盞的任将軍一派的語重心長。

“溫大人,您說您何苦呢?”

任玄幽幽一歎:“結局你也看過了,安安穩穩混一個從龍之功不就得了。”

溫從仁凝神不應:“那個結局一定是這個結局嗎?任将軍,很多人事,已經在變化了。”

任玄啧上一聲:“不是,我就弄不明白了,您究竟是誰的人?”

眼前的少年仍是一派諱莫如深:“任将軍,放任秦疏去接近陸溪雲,當真是好事嗎?”

任玄擡眼:“大人話中有話。”

溫從仁仍是不緊不慢:“秦疏與陸溪雲是截然兩個世界的人。那是陸溪雲當年死的早,将軍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若是陸溪雲活到了最後,他還能善終嗎?”

溫從仁徑直對上來人的視線:“皇帝後面五次清算朝堂,陸家躲過去幾次?”

任玄不語,答案簡單的緊——一次都沒有。

盡管任玄每天狗皇帝狗皇帝的喊着,可事實上,他自己也明白——秦疏,就是整個大乾、這百年來皇權統治的集大成者。

——秦疏會去削藩。

陸家的主脈絕嗣了,陸氏宗族又在過繼立儲的問題上亂作一團,秦疏有的是由頭拿西邊開刀。

先立上個傀儡,剩下的該抓就抓,該殺就殺,狗皇帝那叫一個一視同仁。

這下,任玄總算明白,溫從仁從頭到尾到底在顧忌什麼了。

任玄歎上口氣:“溫大人在怕……就算陸世子能活下來,日後也照樣會跟皇帝反目成仇。”

眼前的智者直言不諱:“同患難易,同富貴難。隻要日後秦疏決意削藩,将軍以為,陸溪雲不會為了家族同他刀兵相向嗎?”

溫從仁眉頭緊鎖,陸溪雲為外人所殺,秦疏都不正常成那樣了,陸溪雲要是被秦疏自己逼死了,鬼知道皇帝能瘋成什麼樣子。

狗皇帝什麼水平,他還看不明白嗎?BE是肯定會BE的——這戀愛,不談也罷。

任将軍頗是有些汗顔,他這廂還在幫着老闆刷日常呢。溫從仁那邊,史詩級的BE劇本都已經給秦疏寫好了,連怎麼喪偶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都說謀士走一步棋看三步棋,可這溫大人想的也太遠了吧……

任玄勉強笑笑:“那啥,咱就不能樂觀點嗎?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根本就不是削藩。”

削藩這事吧,他任玄說句公道話,真不能全怪皇帝。

西王陸行德都沒咽氣,一群上趕着吃絕戶的宗族,口上說着探病,實則在人家病榻前争的面紅耳赤。

老人家都神志不清了,臨了到頭念叨上兩句兒子。

硬生生被人打斷。

“老王爺,世子不在了,您再想想,這寶印要給誰?”

榻上老者渾濁的目光裡有茫然,曾經征伐一生的西疆柱石,此刻與尋常農家翁也并無甚差别。

陸行德喃喃喚了一聲塌邊的幼弟:“行川…溪雲呢?”

陸行川滞在當場,他不知如何去答,他的二哥,那個一力撐起西境九州的鐵血宿将,那個他眼中頂天立地的不敗神話,聲色困頓,目光茫然,竟連最基本的事都辨不清了。

榻上的老人眼神遊離,渾濁的目光地來回的在一屋子人臉上轉,始終沒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一屋子的争執人聲未散,陸行川心态直接爆炸。

陸行川倏地站起,一聲怒喝,震得一屋子人齊齊色變:“都給我滾!”

他冷笑出聲——二哥病成這樣能定什麼,你們幹脆直接問皇帝算了。

也怪陸家那群人腦子是真不清楚,陸行川說什麼、就能信什麼。

世子的位置,你自己擱家裡争争就算了。

你上個表來讓皇帝幫你定?!

特麼的你叫秦疏來給你立個姓陸的新世子?!!

秦疏又不是聖人,狗皇帝的心态照樣炸啊。

任玄意味深長的望了溫從仁一眼:“總之,當年的削藩,都是那幫蠢貨上趕着的。真不是秦疏先動的手。”

瞳孔地震的溫大人讓這如此随意的答複嗆的咳嗽連連:“他不考慮下陸行川的想法嗎?”

任玄索性一攤手,語氣裡全是無奈:“我覺着吧,就是陸行川引導的皇帝。”

至交好友泥下銷骨,同胞兄姊餘他一人,幾個侄兒通通白發送的黑發。

陸行川當時的心态,絕稱不上健康。

溫從仁簡直無語凝噎。這陸家和秦家就不能有個正常人嗎?!

王權與皇權的天然沖突,大一統王朝下,權力向中央過渡的必然趨勢。

翻臉不認搞藩王,是完全符合秦疏到目前為止、展現出的——政治動物的本能的。

溫從仁一切計劃都是因為這建起來的,結果隻他一個在無效内耗?!

變化碾壓着計劃,溫夫子隻能從長——不、是重新計議:“任将軍,我現在改換門庭還有機會嗎?”

任玄非常誠實地搖了搖頭:“不好說,畢竟大人您已經坑過他兩回了。”

秦疏那是什麼性子?

任玄歎了口氣,語氣一轉,意味深長:“溫兄,我實話實說,要不是他顧忌着你在陸世子身上有後手,您墳頭的草都兩米高了。”

溫從仁:“……”

片刻後,溫大人咬牙擠出一句:“任将軍,我也實話實說,後手我是真的撤幹淨了。”

溫從仁亡羊補牢、就地跳反:“就我所知,秦宣根本就沒有失憶。”

年紀輕輕,溫從仁還遠沒有打入對方的核心圈子,但隻是這漢王殿下整日在外遊蕩、有府不回,就夠讓人莫名其妙。

任玄聞言,也不驚訝,隻是輕輕搖頭:“大人現在說什麼他也不會信的。”

他語氣一頓,像是漫不經心:“實不相瞞。有一趟南出祟關的任務交于大人,溫兄何妨以此行自證?”

溫從仁立馬警覺:“蠻族?”

任玄點頭:“是。”

溫從仁:“多少人?”

任玄:“您可以——帶上您的徒弟。”

溫從仁:“……”

……想我死那邊直說。

“對了,溫兄。”

任玄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起:“你那天都給他看什麼了?皇帝最近,一整個人都有些陰沉啊。”

···

「呐,秦疏。」

他聽到有人在喊他,聲音有些含糊,底啞得厲害。

「省些力氣,你别說話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生硬如鐵的平靜,又像是什麼東西堵在了喉中。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是這副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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