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即明擡眸,語氣卻依舊不鹹不淡:"你知道,我不是再問你身上那把破鐵。"
任玄掃他一眼,語氣帶點挑釁:"新的自然比舊的好,沒聽過人不如故,衣不如新?"
裴即明給他氣笑:"文绉绉亂湊什麼,你讀過幾本書,我不知道嗎?"
"這就是進公門的好處了。"任玄慢條斯理地說,像是真心在替他可惜:"你懂什麼叫耳濡目染,你見過幾個狀元探花。算了,你這輩子是沒機會了。"
裴即明嘴角一抽,有點破防了:"艹,你小子不要太過分!"
"這就急了?"任玄挑眉,似笑非笑:"别急嘛——事兒解決了,我引薦兩個給你認識。"
裴即明盯了任玄一眼,切上一聲,轉會正題:"那批刀的事,我也在查。"
他停頓片刻,從懷中取出一枚刻着‘秦’字的銀色令牌,丢向任玄:“該知道的,那位都知道,我這也沒多餘的消息。”
任玄一把接住,看清令牌圖紋的瞬間呼吸一滞,語氣詫異:"……你投了秦疏?!"
裴既明斜了他一眼,語氣懶洋洋:"咋?隻許你吃公門飯,不許我找靠山了?你眼光不錯,秦疏這号上峰,确實挺适合我們這樣的人。"
任玄沉了口氣,他明白了,為什麼秦疏會知道"武甲村"。
任玄略微壓下眉目。
他和裴既明是兩條線上的人。讓秦疏知道他們之間還有私交,不見得是好事。
任玄默了片刻,轉開話題:"算了,不說兵器的事。你手下有沒有一個叫趙安的?這人被殺了,都在懷疑他大徒弟。"
裴既明靠着樹幹,眼睛微眯:"你這人總是這樣,你知道我手下都少人嗎?我是神仙,都能記住?"
他指尖撥弄着一片落葉:"不過,趙安這人我聽過。手段不太入流,十七的樁,不是我的。"
任玄偏了偏頭:"趙安手段怎麼不入流了,他拐人?"
裴既明嗤笑一聲:"不止。"
他站直身子:"趙安出過幾批'貨',裡面不乏天賦不錯的苗子。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
任玄挑了挑眉,沒出聲,隻由着對方慢慢說。
裴既明笑了笑,語氣雲淡風輕:"他那幾個所謂的'徒弟',家裡全遭了匪。剩下一個孤兒。然後讓趙安'好心'收了做徒弟。"
裴既明語氣玩味:"其實,懷疑是趙安徒弟殺人,不無道理。誰知道這徒弟是不是正經收來的?"
任玄啧聲:"别管他徒弟。士安說不是,就不是。"
裴既明攤開手:"我也沒說是啊,你急什麼?"
他眉尾挑起,語調也低了幾分:“趙安,被十七清理門戶了。”
任玄眯起眼:“滅口?”
裴既明颔首:“趙安這厮,前兩天到期沒上貨。可能是怕十七殺他,偷了命刀‘臨淵’。”
“淵前執刀,一念為魔。”裴既明嗤笑一聲:“妄想界鋒認主,那趙安也不看看他自己,是個什麼摸樣。”
任玄沉默片刻,語氣平靜:“趙安不該交不上貨。我從武甲村過來,他那大弟子,天賦數一數二。”
裴既明聞言挑眉,随口一笑:“那倒邪了。真把人當兒子養了?甯可和十七對着來,也不交貨?”
他啧了一聲,語氣玩味:“幹我們這行的,最忌對‘貨’産生感情。”
任玄指尖緩緩摩挲着刀柄:“無所謂,有兇手就行,有證據嗎?”
裴既明懶洋洋地聳肩:“證據你得自己去問,十七這兩天火大着呢。他堂堂暗榜第十七,殺一個趙安,一身的傷回來,被笑慘了。”
任玄可不想幹活:“懶得跑,你給我點證據,能交差就成。”
裴既明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再開口,語氣已是玩味:“你就這麼幫人家查案啊?”
任玄懶得搭話,隻擡了擡下巴。
裴既明啧了一聲,翻了翻記憶,語氣終于正經了一點:"是有個人證來着,對,好像……有個小徒弟在場。看暗報上的描述,十七原本是要斬草除根的,按說倆徒弟也該一刀帶走的。結果中間出了點岔子,那小徒弟差點把十七宰了。"
任玄已經對上了,那差點嘎了十七的,是袁楓。
他提起刀:“成,我知道了。”
任玄頓了頓,出言提醒:“對了,别去招惹那小徒弟,正面打,那小鬼能屠榜。”
裴即明眉梢一挑,語氣帶着幾分調侃:"急什麼,前面有暗營,不喝一杯?"
任玄:"過兩天,我來找你。"
裴既明颔首,随手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玉符:"用這聯系。"
任玄接過,玉符的表面呈青色,雕刻着一個滿月的圖案,月下有飛鷹振翅,是入門級的暗兵訊符。
他不滿啧聲:"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幹過暗兵是吧?"
裴既明不以為然:"怕什麼,入門的而已,又沒給你黑玉弦月。"
就在此時,裴既明眸光凝滞,表情瞬間嚴峻。
任玄看着對方目光聚焦在空無一物的前方,了然他是接入了什麼傳訊。
裴既明慕然厲色,不複方才的溫文:“告訴十七,不想被查,他媽的,他就自己躲好。”
他的聲音驟寒,“他敢動辦案的一下,我裴即明活剝了他。”
裴即明的身上,一股有型有質的殺氣,磅礴而出。
“老子不管是不是他的動手,人在他十七的地盤上,出什麼事,老子都他媽拿他試問。”
暗兵統領收了傳訊,轉向任玄,目光一言難盡:“你就這麼放着盧士安查暗兵啊?!你的人都查到十七臉上了,逼急了十七,忍不了了,十七和你的人魚死網破的!!”
任玄瞳孔地震:“他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