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最核心處,一道微弱的藍光久久不散。
塵埃落定,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漸明晰,秦疏面前是一道水幕,狂暴的氣浪,在這靜谧無波的水幕前,如石沉大海般湮滅無形。
但秦疏終究不是武者,他拉起水幕的反應,慢了那人半息,雖說隻有一瞬,但終究被波及到了。
他一手按着胸口,艱難地呼吸着,每一次起伏都帶來撕心裂肺的鈍痛。
秦疏強撐着擡頭,視野模糊而震蕩。
這一場,對方根本不是想勝他,對方在以命博命。
血爆餘波尚未散盡,塵霧外卻傳來一道怒吼。
“他還活着——殺了他!!”
數百異族騎兵再度收攏,馬蹄轟鳴如雷,裹挾着怒起沖殺而至!
“殿下——走!”
有秦疏并叫不上名姓的武館弟子身影如電,猛地撲上,将秦疏一把拉向後側!
長劍出鞘,帶着撕裂空氣的呼嘯,那幾名弟子悍然擋在了秦疏的身前。
其餘弟子也紛紛沖來。
“快撤——!”
“保護殿下!!”
為首的少年聲色一急:“你們幾個!護着殿下往西走——快!!”
那少年聲音嘶啞,身形卻不曾退後半分。
又一名弟子跌撞着沖上來,将異族兵刃硬生生一力擋下。
秦疏看到,更多的人圍了過來,一個接一個擋在異族面前,像一層又一層薄繭,即将在烈火中輕易被撕碎。
他蹙眉,不可為而為之,一幫白白浪費性命的傻子。
秦疏身側,黑色霧氣彌漫四野,密密麻麻的三寸黑刺騰空而起。
他沉聲:“少礙事,都給我滾。”
···
頭一回,任玄,對‘報應’兩個字,有了深刻而切實的體會。
堂堂北方狄王,命都不要了,就要嘎秦疏。
狗皇帝,看看你上輩子造的孽。
好在嶽暗山的兵馬,那是早就進了鎮子,山後剛鬧出點動靜,那幾百的異族,就被黑壓壓一片的軍隊圍了。
嶽暗山火急火燎的掀帳而出,簡直天都要塌了:“外力反沖,重創了兩處經絡。大夫說殿□□内氣元紊亂,起碼要躺半個月。”
任玄同樣蹙眉。
秦疏這人,居然為一幫武館弟子,獨自斷後,險些把自己搭進去了,惹人詫異。
他幽幽一歎,隻道極善極惡,皆是一面。所謂善惡神魔,不過一念。
當然,現在最難受的是,狗皇帝一倒,他們連叛亂、都叛不下去。
說到底,他和嶽暗山,也隻是秦疏手下的兩支嫡系而已。
任玄甚至不敢說,他清楚襄王府下的所有人馬,更遑論越過秦疏,代理一切。
任玄沉吟片刻:“封鎖消息,暫時不回皇城,等他醒。”
嶽暗山更進一步:“老任,不如直接去雲中。”
任玄同嶽暗山對視一眼,明白對方的意思。
就見嶽暗山說着,就拿出了雁書,密密麻麻的光符躍然空中,這'忠臣'群裡,顯然已經讨論的有一陣了。
獨木難成林:「都這麼久了,還沒有秦疏的消息?」
大乾第一孤忠:「東柳鎮,殿下受傷了。」
獨木難成林:「被陸行川追到了?」
大乾第一孤忠:「異族。」
關外鐵衣:「皇城外幾十裡的地方,哪來的異族?!!」
大乾第一孤忠:「不下千人。」
關外鐵衣:「?!!」
關外鐵衣:「怎麼說,調兵?」
獨木難成林:「為什麼調兵?我們開善堂的嗎?」
此間過客:「太子都立秦宣了,憑什麼我們擋刀?讓秦宣自己收拾。」
醫不自醫:「……」
嶽暗山看出任玄的糾結:“老任,想什麼?”
任玄沒回他,隻擡眼盯着那雁書光符看了一會兒,沉了片刻,終于在群裡回了一句:
搞死狗皇帝:「去雲中,他陸溪雲能跟我們走?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光符停頓了兩息。
整整兩息,沒人說話。
然後——
關外鐵衣:「……别吧。」
獨木難成林:「這話不能說。也不能想。」
此間過客:「秦疏醒了,知道你把陸溪雲丢這兒,九族名單,他能一天給你出三版。」
醫不自醫:「……你想重開就直說。」
任玄挑了挑眉,好家夥,這幫人,天天在群裡意見一個多過一個。
一提到陸溪雲,立馬空前統一。
他靠在椅背上,冷不丁冒出一句:
搞死狗皇帝:「所以……?」
獨木難成林:「秦疏傷的如何?」
搞死狗皇帝:「未醒,至少要半個月。」
獨木難成林:「他躺半個月。不去雲中,陸行川的身後,還有秦懷瑾的全力支持,随随便便玩死我們所有人。」
任玄蹙眉,這倒是個問題,陸行川本身就麻煩的緊,何況現在還手握皇命。
這時光符一閃。
此間過客:「他現在不能躺。老任,你跟秦疏換命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