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不存在的情報,是怎麼洩出去的?
任玄目光冷了冷,低聲道:“殿下,得從其他方面考量了,言靈、陣法、匠器、皆有可能。”
秦宣瞬息反應過來,他目光一凜:“不是洩漏,那就更危險了。”
異族還有其他的手段,能知曉他們的一舉一動。
良久,秦宣冷靜開口:“無論如何,先救王叔要緊。”
任玄聽着,心裡暗自歎了口氣。
别想着救了,想着贖吧。
就秦懷璋那點水平,能自己帶着人馬突出重圍才有鬼。
大概率已經被異族按在地上摩擦了。
不過,既然異族特意調兵圍他,說明對方知道秦懷璋的身份,留個活口吊着,倒是不成問題。
任玄收斂心思:“殿下,異族如此調動,王爺那邊怕是不會好受,咱們得考慮籌碼了。”
話音剛落,外頭忽而一陣騷動。
秦宣立時邁步出了衛所。
隔着一重護城河般密密疊疊的文陣,隻見溧陽鎮外,白底鳳紋的旌旗獵獵,近千騎兵、人喧馬沸。
騎在馬上的異族像是丢麻袋一般,将十幾個大乾軍隊的俘虜,丢到了陣前空地上。
秦懷璋弓着身子蜷縮在地上,衣袍浸血,被粗繩反綁雙臂,狼狽不堪。
凜凜軍陣之中,有一人單騎而前,抽刀而出:“漢王殿下,您繼續龜縮不出,孤王就要用你的人趟陣了。”
秦宣面色沉靜,重圍之中,外頭的陣法若真撤了,不僅是秦懷璋,鎮中所有溧陽百姓、援兵,甚至包括他們自己,都得一并葬身。
他淡聲開口:“陣撤不了,你我都心知肚明。不必試探,開條件吧。”
鎮外的異族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那狄王隻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絲譏诮的笑意:“條件?你定不了。”
他揚聲:“孤王要祟關,叫秦疏來和我談!”
那狄王馬鞭一揚,寒氣逼人,聲震四野:“一炷香為限,若否,孤王用你的人趟陣!”
話音落地,任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異族、狄王、祟關、秦疏。
這四個詞一串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油然而起,叫他幾乎生出一絲時空的錯亂感。
上一世亡國滅族的血海舊賬,壓着半部史冊的舊事重提。
任玄隻覺腦子裡嗡嗡作響。
服了。
狗皇帝在認真談戀愛的時候,隔壁狄王認真在打二刷逆襲劇本!
那狄王剛讓秦宣去聯系秦疏,鎮中的詢符馬上就又能用了。果然,都是異族搞的鬼。
任玄随着秦宣折返衛所,看着秦宣當真傳訊去問秦疏,不由一陣無奈。
這種事,抓誰都不好使,誰問都是白問。
這答案,他上輩子就知道了。
當年狄族劫了大乾的使團,開出條件,要秦疏讓出祟關。
朝廷的傳檄中隻回了一句:南越辱漢使,屠九郡以雪;宛王弑漢臣,懸首北阙以戒。
狗皇帝,不談條件,隻談報複。你敢動我人,我便屠你的國、滅你的族。
後來的事,任玄記得太清楚了。
兩國交兵,大乾鐵騎橫掃草原,屠了狄族三十三城。
血流成河,哀鳴如潮。
不出任玄所料。沒多久,秦宣手中的詢符再次亮起。
簡單幹脆的複文躍然其上——
「我派援兵過去了。」
「皇兄,這是戰争。」
秦宣盯着那串字,良久,他一把将眼前的小桌掀翻,令符散落一地。
他咬牙低吼出聲:“那可是王叔!”
可下一瞬,秦宣正聯絡秦疏的詢符,忽然暗了下去。
通訊,又斷了。
任玄眼神一冷,這就不對了。
那狄王要和秦疏談條件,哪有這時候通訊斷掉的道理?
任玄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冷聲問道:“殿下,晉王爺來援前,可曾與您聯絡過?”
秦宣點頭。
秦宣一怔,忽而反應過來——詢符。
任玄下意識按住腰間佩刀,心中同樣冷透一片。
關鍵還在詢符,異族極有可能,能竊聽詢符!
但如果異族從一開始就能随意操縱詢符,那這仗還打什麼?!
單方面透明的情報,怎麼打不能赢?他們在等什麼?!
忽而,任玄像被冷水潑了一頭。
他心頭驟然一緊——他們在等秦疏!
他們要獵的,不是秦懷璋,不是溧陽鎮,甚至不是京畿防線。
那狄王根本不是想和秦疏談什麼條件!
那狄王是想通過詢符找秦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