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本無解。
汪斯參并未打破這份沉寂,隻等祝語自己張口,狀似随意地分視屋内的裝修。
“我知道。”祝語在他定下把古董花瓶發賣前開了口,“但我幹不動了,十三。”
“腰傷腿傷失聲,我已經數不清打了多少封閉了,或許……或許我留下本就是錯誤呢,我隻是在模仿别人走過的路,隻是走得更為艱辛罷了。”
“别在那胡說八道!”汪斯參立即打斷他的話,辯駁道,“我的珠玉,他們是他們,你是你,粉絲愛的是你,他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你走過的這條路是誰建的,而是走在這條路上的你!”
祝語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汪斯參說的他都自我勸解過,可他心裡有根刺,溶不了拔不出,就一寸一寸深入,直到紮個對穿才算慘烈。
他不想在愛他的人心中也紮下一根刺,他逗留越久,那根刺生長越猛,從仙人掌到荊棘,最後長成銳利的匕首。
汪斯參等不得他再說,直接轉移話題:“你中秋晚會表演哪首?”
祝語心下了然也不再提,順着他答道:“《澤菲羅斯》和《第二生》。”
“怎麼定了《澤菲羅斯》,中秋節不該是《落華》更合适嗎?”
“甲方要求,這首流量高,把英文改了就能唱。”
“穿古裝嗎?”
“沒要求。”
汪斯參腿一勾,椅子向前一滑,手肘撐在桌上托着臉,涉及專業領域,他聲音都不再咋呼,認真思考道:“這樣的話,兩首歌可不好搭在一身上。換衣服來得及嗎?”
“來不及。今年為了拉收視率安排在了開場,如果天氣好的話就用外場。”祝語扯扯頸上的choker,端起汪斯參給他提前冷的蜂蜜水抿了一口。
汪斯參順着他的動作,目光定格在他頸部的裝飾上,突然雙眸一亮,驚喜道:“我有個想法!”
祝語從杯中擡頭,偏灰的瞳孔在洋娃娃般卷翹的睫毛一撲一落間閃現,探究的視線看向激動的汪斯參。
“澤菲羅斯的服裝還是用真絲绡和金屬絲,再加個金色腰封,不不不,不要腰封,直接用歐根紗在腰部系結。整體做成連體,包扣打在後背,前胸捏出褶皺看出風的形狀。”汪斯參走到祝語面前,雙手扶起他,用眼睛勾勒出精細的演出服。
“嗯……白和黑都不合适,用什麼顔色呢?”汪斯參鼓起一邊臉頰,手摩挲着下巴,尋思半天,決定向祝語索取靈感,“珠玉,你覺得什麼顔色最合适?”
“綠色,怎麼樣?”祝語忽得想起了昨日的那抹綠,那象征着安甯與生命的顔色,既是萬物複蘇的春風,亦是舊疾當愈的新生。
“綠色……可以,那發色就染成白金,上面做定型露出額頭,留幾縷下來。”汪斯參撩起他額前的劉海,又揪下一端搭在顴骨處,“後面的紮個低點的小辮。”
“前面還是很短啊。”汪斯參看着往下掉落的碎發,皺眉道,“你舞蹈動作大了可能就會落下來了。”
“從側邊擰起來用一字夾卡住。”祝語擡手摸摸自己耳邊的不算長的發絲,旋轉擰起一股拎到近後腦勺處,在汪斯參審視中又緩緩放下。
“你自己的頭發不太行。我的珠玉,不要仗着長得好看就随便弄頭發啊!”比祝語稍矮幾公分的身量一點也不耽擱他撫平祝語翹起的發尖。
祝語眨眨眼,眉眼下壓裝出一副可憐象,引得汪斯參一陣哀嚎,痛斥他把自己勾得魂去來兮,妥協道:“咱接個發,在側邊編一個小辮子垂下來好不好?”
“好啊。”祝語眉眼瞬間上挑,語氣輕快,怎麼看都不是剛剛泫泫欲泣的樣子,倒像是扶了老奶奶過馬路反訛了她一筆而昂昂自得的好個屁學生。
汪斯參看着他的臉把一口氣狠狠咽回肚子裡,繼續研究:“感覺還是空落落的,頸環又很累贅。”
他退後幾步掃視一圈,一毫一厘地觀賞祝語今天的裝扮,流連到他勁瘦的腰,拍闆定下:“用身體鍊。”
祝語即刻領悟到好友的想法,與他一拍即合:“在轉場《第二生》的時候摘掉。”
汪斯參滿意地點點頭,玉石可雕也。
“胸鍊從這兒,延伸到這兒,”汪斯參手将碰到祝語腰肢時,感受到上方傳來灼熱的目光,手指猛縮回手心,對祝語心虛一笑。
“這兒做同材質環扣,連接腰鍊,再從體外側沿褲縫勾住腿鍊。”
“這麼多鍊子在台上可不好拆。”易時春的聲音伴着清脆的高跟聲兀然響起,她将馬甲内搭的湖藍色襯衫袖口挽至肘窩,曲線被鉛筆裙勾勒而出,妩媚但不落俗。
“春姐。”祝語微微點頭,側側身讓向他原本位置走去的易時春能更好地落座。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春、天、姐、姐!差點我這兒就要變成無盡寒冬了!”汪斯參道。
“你的老年笑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易時春無語地瞥他一眼,放下包與他齊肩而立,“準備得怎麼樣了?”
“剛開始呢!”汪斯參說。
易時春擡起左手捂住他的嘴:“沒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