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月抱着食盒退至回廊轉角,奶油香氣從縫隙裡幽幽滲出。她輕輕揭開盒蓋——塌陷的蛋糕上用糖霜歪歪扭扭畫着兩個小人,一個白衣執劍,一個灰尾蜷縮,中間還擠着隻炸毛黑貓。
守月看了一眼,忍不住歎了口氣,突然靈機一動,心中有了個主意。扔了和吃到自己肚子裡,好像本質上沒什麼區别。
靈獸貪吃的本性又顯露出來了。
她将食盒倒立,往嘴裡倒,幾大口便将蛋糕吃得一幹二淨。随後,她運用靈氣,一念之間将食盒化作粉末,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
守月拍了拍手,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角的奶油,心中暗自竊喜:“這點心真是絕了!沒想到白思蘅還有這手藝。”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确認沒人發現自己的“小動作”,這才輕快地返回庭中。
與此同時,白思蘅跌跌撞撞地跑下山路,一路回到自己的竹屋。她蜷縮在床上一角,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氣,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身上還挂着淩亂的樹葉,狼狽不堪,全然顧不得會弄髒床褥。
她明明知道,禦瑾仙尊與幽若璃的接觸不過是普通的教導,可看到那一幕時,心口依舊像是被什麼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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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玉霄嶺一片寂靜,禦瑾仙尊的靜室已然熄燈。
幽若璃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披上外衣,悄然起身,徑直朝着白思蘅的竹屋走去,衣袂在夜風中無聲地擺動。
推門的刹那,月光滑過她的肩頭,青衣薄紗勾勒出她清冷又妩媚的身姿。那雙寒潭般的眼眸映着夜色,眉間冷冽如霜,卻在望向白思蘅時,隐隐透出一絲柔意。
蜷縮在竹榻上的人動了動,清澈的藍眸在暗處泛起水光,像暴風雨前的海面。
月光正舔舐着還在微微顫抖,蜷縮的背影,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幽若璃反手扣上門栓,随着 “咔哒” 一聲輕響,她伸手在袖間一抹,一枚散發着幽藍光芒的靈火符瞬間燃起,将兩人籠進私密的繭裡。
“思蘅……”幽若璃輕聲喚道,聲音中帶着一絲試探,生怕驚擾到她。
白思蘅其實從幽若璃進入院中就聽出了腳步聲的主人,自從做了那個奇異的夢,她的五感愈發敏銳。
此刻,她像一隻受傷的小獸,靜靜地蜷縮着,既沒有動彈,也沒有回應。
幽若璃鼻翼輕動,聞到一股香甜的奶味。目光一掃,竟有一盤白色的三角形狀的點心放在桌子上的盤子上,若不是刻意尋找,極難被發現。
那是白思蘅唯一留下的一塊蛋糕,打算自己吃的,畢竟食盒真的裝不下了。
幽若璃看着白思蘅那單薄的背影,輕笑一聲,走到她身後:“小狐狸?受了傷就躲回窩裡舔傷口?”
白思蘅依舊沉默,幽若璃歎了口氣,收斂了笑意。
被褥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看來她自從回來後就沒再動過。
幽若璃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發絲:“思蘅,為何不說話?可是在怪我?”
白思蘅沒有回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怪你?我有什麼資格怪你……”
幽若璃微微一頓,從背後将她輕輕擁住,指尖劃過她的心口:“這修仙界最講究弱肉強食,像你我這樣的蝼蟻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依附強者,像蝼蟻一樣苟活,苟活到自己實力強大的那一天。”
她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又繼續說道:“而你知道我們這種蝼蟻最可悲的是什麼嗎?明明恨透了囚籠,卻連撕咬鐵欄時都要小心不磕斷牙齒。”
白思蘅帶着鼻音,低聲說道:“……我知道,禦瑾說的……都是事實。”她說話時,微微低垂着頭,發絲滑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幽若璃聽得手臂又加緊了力道,仿佛要把她骨頭累斷。
“……我不怨你……我隻是……”白思蘅接着喃喃道。
“隻是什麼?”幽若璃貼近她耳畔,氣息溫熱,“怕我同禦瑾雙宿雙栖,再不要你了?”她微微歪着頭,眼睛緊緊盯着白思蘅的側臉。
“不是!”白思蘅猛地站起,“我從未覺得你屬于誰!我隻是……隻是……”
“隻是吃醋了?”幽若璃輕笑,指尖撫上她緊繃的脊背,“笨狐狸。”
白思蘅渾身一顫,壓抑許久的情緒轟然決堤。
她反手扣住幽若璃的手腕,将人抵在床上,藍眸因情緒翻湧顯得愈發幽深,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是,我吃醋了。我不想你對她笑,不想你碰她的劍,更不想……你成為她的道侶!”
“誰說我要成為她的道侶了?”幽若璃眸色微沉,指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聲音低沉而帶着一絲危險,反問道。
“……他們都這麼說……”她聲音又變得小了,微微低下頭,避開了幽若璃的目光。
“呵,他們說的與我何幹?我的道侶,自然由我自己決定。”幽若璃似乎被她逗笑。
“那,你會選禦…禦瑾…?嗚!”還沒等白思蘅糾結完。
幽若璃忽地拽住她的衣襟,吻上她的唇。這一吻又兇又急,仿佛要将所有未盡之言碾碎在唇齒間。白思蘅瞬間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地回應着,手臂緊緊環上幽若璃的腰肢。
“......笨蛋。”
幽若璃歎息般的話語消散在兩人交錯的呼吸中,她的吻第一次帶上懲罰的意味,輕咬白思蘅的下唇,将血腥味哺入她的口中。
窗棂突然被風撞開,帶着清香的竹葉如潮水般湧了進來,淹沒了兩道交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