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思蘅師妹，你做得很好。”空中的女修開口，聲音如清泉擊石，尾音帶着一絲慵懶的沙啞，莫名撫平了白思蘅的驚惶。

可後頸寒毛豎立的感覺尚未褪去，咽喉殘留的窒息感讓白思蘅本能地攥緊染血的袖口。

耳後碎發被冷汗黏成绺，随顫抖的呼吸掃過脖頸，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她強迫自己擡頭看向救命恩人，嘴角試圖扯出感激的笑，卻隻牽動面部僵硬的肌肉，最後凝成個古怪的抽動。

月光為那道倩影鍍上銀邊，白思蘅瞳孔卻不受控地顫動。

太完美了——從天而降的時機，恰到好處的關懷，連衣袂翻飛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設計過。

她垂眸掩住眼底翻湧的疑雲，喉結艱難滾動，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多謝......師姐。”

可是她怎麼會認識我……

女修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想來禦瑾仙尊的首徒，宗内沒人會不認識吧。”

白思蘅恍然大悟，臉上卻仍帶着一絲疑惑。

接着女修足尖輕點虛空，裙擺如花瓣般綻開，落地時無聲無息，仿佛一片羽毛飄落。

她落地時，周圍的赤色薄霧如遇天敵般迅速退散，露出原本清冷的月光。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蘭花香，與血腥味形成鮮明對比。

原本狂暴的靈獸們紛紛匍匐在地，眼中猩紅褪去，露出溫順之色。碧睛獸低吼一聲，緩緩退至白思蘅身後，仿佛在尋求庇護。

見危險退去，白思蘅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女修——她身着一襲鵝黃色長裙，裙擺繡着淡金色的雲紋，袖口綴着細碎的月光石，肌膚如羊脂玉般細膩，眉間一點朱砂痣，襯得雙眸如秋水般清澈。長發被白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落耳畔，慵懶又風情。

女修見白思蘅打量自己，并未在意，隻是微微一笑，目光溫柔如水：“我感應到血月異動，便趕來查看。”她輕撫琴弦，指尖泛起淡淡金光，看向白思蘅染血的衣袖，“幸好趕上了，否則……”她頓了頓，語氣中帶着一絲關切，“你受傷了。”

白思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衣袖，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小傷而已，不礙事。”

隻是女修的目光在她傷口上停留片刻，随即輕輕擡手，指尖的金光如流水般傾瀉而出，緩緩包裹住白思蘅的手臂。

那金光溫暖而柔和，仿佛春日的陽光，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疼痛也随之消散。

“多謝師姐。”白思蘅感受到手臂的恢複，心中感激，但心中莫名對着金色靈力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擡頭看向女修，試探性地問道：“師姐是宗門中人？為何我從未見過你？”

女修微微一笑，目光如水般溫柔：“我常年在外遊曆，鮮少回宗，你不認得我也屬正常。”她頓了頓，又道，“我名喚‘清漪’，是清音峰泠風長老的親傳弟子。”

“清漪師姐……”白思蘅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心中卻隐隐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清漪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卻并未多言。她輕輕拂去肩頭的一片落葉，動作優雅自然，仿佛對白思蘅的疑惑毫不在意。

這時白思蘅身後的碧晴獸，在她染血的衣袖上蹭了蹭，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神閃躲，像是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

清漪的目光落在碧睛獸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月光透過薄霧灑在靈獸山間，将碧睛獸的皮毛染上一層銀輝。她輕聲道：“這碧睛獸倒是與你親近。”

白思蘅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碧睛獸正用頭輕輕蹭着她的手臂，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掌心。她心中一暖，低聲道：“它隻是受了血月的影響，本性并不壞。”

清漪卻搖頭，指尖輕輕劃過琴弦，帶起一縷微弱的金光。她望向遠處被迷霧籠罩的山巒，語氣凝重：“未必是血月的緣故。靈獸山因謎瘴積聚，每月會有幾日形成謎瘴層，看似血月，實則不會讓靈獸失去理智。”她頓了頓，目光轉向白思蘅，“此番暴動，恐怕另有原因。”

她語氣陡然冷了幾分，“比如……有人故意引動黑霧，借靈獸之手清除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