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醫堂内,藥香浮動。
守溫青淮袖袍半挽,斜倚在藥爐旁,執着一柄青玉竹扇,時不時慵懶地搖兩下。爐火明滅,映得她眉眼倦意更深,長睫微垂,差些就要沾到爐邊袅袅升起的藥霧上。
兩名藥童在後忙碌,一左一右。
左邊的小童低頭分揀藥材,指尖如蝶穿花,将各色靈植依藥性歸類;右側那位則手持銀秤,按照丹方細細稱量,再用玉紙包好,動作利落無聲。
忽然——
溫青淮指節一頓,扇骨在爐沿上輕輕一敲。
“……收了吧。”
她的嗓音依舊懶散,卻藏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意。
“是,長老。”
兩位弟子聞言立刻停下,躬身一拜,悄然退出門外。
幾息之間,偌大的天醫堂,隻剩藥爐裡殘餘的火星噼啪輕響。
待靜息片刻,溫青淮緩步踏入内室,指尖一拂,雕花木門無聲閉鎖,禁制悄然流轉。紅唇微勾,看似神色如常,唯有心跳昭示了她此刻的不平靜——
上一次與噬魂教聯絡時,她尚且因無法直接觐見教主而暗自傷心,甚至一夜輾轉難眠。
昨夜荒唐夢境猶在眼前,那人指尖挑弄她的衣領,灼熱呼吸糾纏耳畔,暧昧輕語裹挾着香氣……
颠龍倒鳳,好不快哉。
而今日——
竟夢想成真,教主竟親自傳消息給她。
袖中傳來熟悉的灼燙感,她緩緩展開掌心。
“……青淮”
靈氣一輸進去,墨玉中傳來的聲音讓溫青淮指尖一顫。
“青淮,這些年,你在雲清宗做得很好……”那聲音頓了頓,帶着一絲她許多年未曾聽過的柔和,“如今有一事唯有你能辦成,事成之後……你便回到本座身邊吧。”
蒼白的臉頰蓦然湧上血色,連耳尖都泛起薄紅。
——有多少年沒聽過她這樣喚自己了?
“屬下……領命。”
她盯着墨玉上浮動的血紋,恍惚看見百年前的雪夜。
年幼的澹台燼發着高熱,卻固執地攥着她衣袖:“阿溫,等我當上教主...”
記憶如潮水湧來。
那時兩人總在噬魂教禁地裡偷偷玩耍,那個總愛拽着她袖角的少女脆生生喊着“阿溫”
兩人共修噬心訣,在寒玉床上十指相扣,澹台燼走火入魔時咬破她肩頭,清醒後哭着為她上藥,那是最後一次喚她“阿溫”。
直到……
直到那襲玄袍加身。
她親眼看着那個愛笑的少女踩着十二長老的屍骨登上教主之位。玄鐵王座上的新教主垂眸看她,朱唇輕啟:“溫尊使,退下吧。”
她原以為這隻是權術需要,直到幽若璃出現。
那個爐鼎不知用了什麼邪術,讓澹台燼日漸瘋魔。她至今記得澹台燼是如何癡迷地把玩那爐鼎的發絲,又是如何為了幽若璃一掌擊碎她三根肋骨。
最後一次争執時,她永遠忘不了對方掐着她脖子說的那句話:“溫尊使既然這麼愛說教,不如去雲清宗…當個正派弟子?”
玉佩突然發燙,燙回她飄遠的思緒。
不過現在好了……
“終于……”
她将玉佩抵在眉心,仿佛這樣就能汲取其中殘留的溫度。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眼中閃爍着病态的期待。
——很快,她就能再次跪伏在那人腳邊,聞到她衣擺上萦繞的血腥與沉香。
而那個該死的爐鼎…永遠别想再踏進噬魂教半步。
呵,就憑澹台燼那點修為,怎麼可能從禦瑾仙尊手裡把人搶回去?
接着從懷中取出一粒泛着青幽熒光的種子,指尖逼出一滴心頭血。
血珠落在種子表面的瞬間,魔紋驟然亮起。她雙手結出七十二道噬魂印,種子淩空懸浮,外殼發出令人牙酸的皲裂聲。
“咔——”
嫩芽破殼的刹那,枝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翠綠漸變成淤血般的暗紅。随着溫青淮持續注入靈力,植株周圍凝結出實質化的怨煞黑霧。
“魔種聽令!”她猛然睜眼,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