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蘅幾乎徹夜未眠,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如何向幽若璃賠罪。
她越想越懊惱,連窗外漸亮的天光都沒注意到。
若當初直接坦白真相,或許就不會被幽若璃如此冷落。
現在好了,想解釋人家都不聽了。
與此同時,幽若璃的靜室内卻是一片靜谧。
她一夜靜坐調息,周身靈氣流轉如溪,卻在子夜時分忽覺經脈中湧起一股陌生的暖流。這暖意來得蹊跷,既非頓悟之兆,亦非丹藥之功,倒像是某種外來的精純靈力在助她沖關。
她心中驚疑,卻不及細想,體内真元已如春江破冰,築基後期的桎梏應聲而碎。
待到晨光初現,她緩緩收功,發現不僅順利晉入凝元境,連先前因進境太快而虛浮的根基竟也莫名穩固。指間靈力凝實如露,泛着晶瑩光澤。
“這倒是……意外之喜。”她垂眸輕語,将眼底的疑慮盡數掩在長睫之下。
突破來得竟然如此自然,仿佛天道酬勤,水到渠成。她毫不猶豫地提劍起身,踏入院中,迎着晨風演練飛星訣的劍招,劍勢淩厲卻不失從容,每一式都透着新境界的遊刃有餘。
講經堂内今日授業長老還在滔滔不絕,白思蘅垂首跪坐蒲團之上,識海中正與剛剛蘇醒的老狐狸交鋒。這老家夥昨日在清漪師姐離去後便化作光團假寐,此刻卻精神抖擻,喋喋不休地在她靈台聒噪。
“從今日起,你便正式承我的衣缽!”老狐狸的聲音在她靈台裡回蕩,得意洋洋,“不必言謝,都是一家人。”
一邊又說談戀愛耽誤修行,也不知道他睡覺是怎麼知道的。
一個是他,一個是幽煞,怎麼每次她幹點這種事都能被立馬察覺?
白思蘅指尖掐進掌心,強忍着沒在講經堂上直接翻白眼。
“你能看見?!”她神識傳音幾乎炸裂。
“當然不能!老夫堂堂青丘遺脈,豈會行此下作之事?外界雖傳狐族都随性放浪,可那都是诋毀謠言!”虛影甩尾拂須,端的是仙風道骨,“你眼下浮青未散,唇若塗丹,此乃…”
“夠了!”
怒火上湧,白思蘅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叫一聲,全然忘了此時還在教習中。
待回過神時,整個講經堂鴉雀無聲,數十道目光如芒在背。
“白思蘅!”授業長老須發皆張,手中玉簡"啪"地斷作兩截,“滾出去!”
滿堂寂靜三息,不知是誰先憋不住笑,随即爆發出壓抑的嗤笑。有弟子笑得前仰後合,玉冠歪斜;更有人伏案抖肩,險些跌下蒲團。
“放肆!”授業長老袖袍鼓蕩,威壓驟增,“再笑者,逐出山門!”
霎時間,堂内靜得能聽見香灰落下的簌簌聲。
識海内,方才還滔滔不絕的狐影倏地縮成拳頭大小,小聲嘀咕:“年紀不大,火氣倒旺…”
青光忽明忽暗,活像被雨水淋濕的燈籠。
站在廊下的白思蘅望着庭前落花一瞬間感覺這一幕怎麼這麼熟悉,忽然輕笑:“前輩,若再窺探我私事...聽說夜壺溫養神魂,最是……”
青光頓時亂竄,虛影急得團團轉:“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保證再不提此事了。”
“也不許聽!”
“冤枉啊!”虛影委屈地縮成一團:“老夫如今這殘魂狀态,唯有附體時才有五感……”
白思蘅倚着朱漆廊柱,指尖輕輕摩挲着腰間的玉蕭。識海裡那團青光正上蹿下跳,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小沒良心的!”老狐狸的聲音在她靈台裡炸開,“在沐神池是誰幫你梳理靈脈的?現在倒要拿夜壺腌老夫…”
她忍俊不禁,平靜下來忽然輕聲開口:“前輩,晚輩近來修為精進神速,卻恐氣息外露招人耳目。不知…您可曾知曉能隐匿氣機、遮掩境界的功法?”
“有是有……” 那聲音拉長了調子,帶着點意味深長,“隻是……要修得我族的法術,有一個條件。”
白思蘅剛高興着‘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還有個條件。
她趕緊接着問,“什麼條件?”
“不能談戀愛。”
“……” 白思蘅腦子當場宕機了一瞬。
“那算了,晚輩還是自己再找找辦法吧。”
“诶!你這丫頭可知多少人求我指點?無暇仙體千年難遇,何苦為兒女情長……”
“前輩的意思是,隻有斷情絕愛才能修您的功法?”
“正是!” 那聲音斬釘截鐵,“我狐族真正的傳承,必須心無雜念,更不能雙修!”
“那就沒有别的功法了?” 她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