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臨荀沒有給出回應,拿起頭盔戴好。
秦序見狀,也不再廢話。
帳篷裡陷入寂靜,灰狼圍着雪豹嗅個不停,确認雪豹沒有沾染慕臨荀的味道,心滿意足走到慕臨荀腳邊趴下。
慕臨荀進入了秦序的精神圖景,入眼是幾片坑坑窪窪的小水坑,再往前望,全是這麼小的水坑,腳下潮濕的地面殘留着和污染體身上一樣的黑色黏液。
他使用精神力淨化,親眼看着水坑裡的水變多,幾分鐘過去,眼前形成了一片河流,随着時間推移,河流變成一片蔚藍大海。
腳下土地不再潮濕,反而變成了金燦燦的沙子。
沙灘和大海。
慕臨荀聽長輩提到過大海,未曾想到有一天會親眼看到。
他生長在廢墟裡,沒有見過漂亮的風景,記憶裡永遠隻有破敗且充滿污垢的牆壁,滿地污穢,高樓坍塌,餘下幾層破樓勉強能夠遮風擋雨。
廢墟和外面的世界差太多了。
淨化結束,慕臨荀摘下頭盔,望着指尖的戒指想事情。
秦序拿下頭盔,渾身充滿精力。
慕臨荀擡眸,“你可以走了。”
“慕向導,你好厲害,其他向導從來沒給過我這種感覺。”秦序瞅着慕臨荀纖長濃黑的睫毛,胸腔多了把小刷子在心尖撓,撓得心癢,不禁伸出手想要碰一碰。
眼見着快要觸碰到心心念念的人,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巴掌聲。
秦序手掌被打開,手背迅速泛起一片紅。
慕臨荀目光投在他身上,眼神冷若寒霜,手心因為過度用力有些泛麻。
“抱歉,我剛才看你頭上有什麼東西,現在又沒了,可能是我眼花了。”秦序起身,瞧了眼地上吐着舌頭的灰狼,怎麼看都不順眼,“大灰,跟我走!”
灰狼蹲坐在那,仰起頭,對着帳篷頂憂愁嚎叫,表示它不想走,它想留在這裡。
秦序看它這麼不值錢的樣兒,啧了一聲,“愛走不走,别惹慕向導生氣。”
說罷,大步離開帳篷。
慕臨荀眼底寒意消散,從戒指裡拿出藏起來的營養液,盯着瓶蓋出神,腦中閃現出秦序精神圖景的樣子,手指不自覺握緊了營養液。
沙灘、大海。
“你爸爸曾在海邊工作過一段時間,那是一個臨海城市,他和你媽媽在海邊相識相戀,于是有了你。”
“阿荀,你未來一定能分化到B級以上,不管是向導還是哨兵,出去後别再回來了,不用想着帶你爸爸的骨灰出去,他被永遠鎖在這裡,哪怕是骨灰也出不去。”
蒼老的聲音在耳畔回響,慕臨荀暗淡的眸中閃過一道暗光,腦袋微仰,睜着眼睛沒有眨動。
他難得有輕微的情緒波動,雪豹敏銳察覺,走過來舔他手指,肉乎乎毛茸茸的大腦袋磨蹭着他手背。
灰狼學着雪豹的做法,在慕臨荀另一隻手上舔了幾口,接着用腦袋磨蹭慕臨荀手指,不知是想讓他摸一摸,還是在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
左右兩邊被雪豹和灰狼占據,白狐跳到桌子上,歪着腦袋,粉嫩舌尖親昵舔舐慕臨荀臉蛋。
桌下兩個精神體眼饞看着白狐,不敢像白狐那樣跳到桌上舔慕臨荀的臉,于是多舔幾口手指解解饞,貼着慕臨荀對它們來說太舒服了。
慕臨荀成功被它們轉移了注意力,一手揉着一個腦袋,低頭在白狐腦袋上親了一口。
“慕向導,現在方便嗎?”
帳篷外傳來一道聲音。
慕臨荀收回手,輕輕應一聲。
席衍走進來,唇邊挂着輕笑,“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傷得實在有點重,麻煩慕向導再幫幫我。”
獅子擠開灰狼,控制着力度歪頭靠在腿邊。
慕臨荀輕點腦袋。
“慕向導,我發現肢體接觸比頭盔帶來的效果更好更快,你疏導完我,還要為其他隊員疏導,這樣太耗費精力,其實你完全不必那麼勞累,”席衍點了點桌上的白色頭盔,循循善誘,“隻需要丢掉它,你能省出一半力氣。”
他臉上挂着笑,口吻溫柔,好像真的在為慕臨荀着想。
“不做出去。”慕臨荀不聽廢話。
席衍可惜歎口氣,“我是在為你的安全着想,後面路上任務繁重,不能總這麼耗費你的精神力。”
慕臨荀靜靜看着他,眉眼閃過幾分不耐。
從廢墟出來到現在有段時間了,他眼神不如曾經那樣空洞,逐漸染上了些情緒。
席衍不再勸說,拉開椅子坐下,拿出了頭盔。
慕臨荀推開身邊的獅子,一整個腦袋靠過來太重了,壓得他腿有點麻。
獅子改為趴在他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