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将範圍縮小,那就是今天晚上,駱明驕出現後,他們站在教室門口,自己安心地藏在他的身後。
那一瞬間,他的面前仿佛有一座大山在遮風擋雨。
如果幸福有實體,那就是朋友可靠的後背。
方許年上車時還拎着他那個沾着灰塵的布袋子,上車後他把布袋子抱在膝蓋上,拘謹地對着王叔笑,乖巧地喊“叔叔好”。
王叔笑呵呵地,很和善地說:“小同學你喊我王叔就行。”
“好,王叔。”
兩人随便說了幾句話王叔就專心開車了,駱明驕拿出手機給駱明則回消息,消息剛剛編輯了兩個字,方許年就湊過來小聲說:“駱明驕,為什麼你爸爸姓王,你姓駱啊?你跟媽媽姓嗎?”
“我媽姓顧,我爸姓駱。王叔是司機,不是我爸。”駱明驕一邊回消息一邊說。
“哦。”
方許年應了一聲就挪開了,他緊緊抱着自己的布袋子,變得更加拘謹。
他後知後覺地開始忐忑,有些害怕和朋友的家裡人碰面。
[駱明則:還有多久到?]
[駱明驕:十多分鐘。我帶個同學回來,你讓姜姨收拾一下房間。]
[駱明則:OK。男同學女同學?]
[駱明驕:男生。]
[駱明則:男朋友?]
[駱明驕:朋友。]
[駱明則:現在是朋友,下個月還是朋友嗎?]
廢話真多。
駱明驕收起手機,從車裡的儲物箱裡翻出一隻口罩遞給方許年。
“遮一遮,我哥那人有毛病,總愛問東問西的。”
黑色口罩蓋住了大半張臉,讓紅腫的眼眶越發明顯,水盈盈的杏眼彎彎的,看起來有些傻。
還沒等到家,駱明驕的手機就開始吱哇亂響,界面上顯示着父親的來電,微信裡最新的一條消息是駱明則發來的。
[駱明則:岚星的老師給爸爸打電話了,應該不是什麼好事情,因為爸爸臉色很差。]
駱明驕沒接電話,也沒回消息。
等黑色賓利進入駱家的地盤時,他的手機上已經積攢了好幾個未接來電。
車停在别墅門口,與此同時大門被打開,臉色難看的駱遠升站在門口等着他。
方許年在車裡睡着了,駱明驕将他搖醒,帶着他回家。
剛睡醒的方許年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短發跟在駱明驕身後,雖說隻是在車裡短暫地眯了一下,但他睡得很熟,起來後視野模糊,腦子像糨糊似的攪在一起,對周圍的一切沒什麼實感,隻記得駱明驕的後背很寬,他家的房子很大,還有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駱叔叔帶着和煦的笑容,十分客氣地招待了他。
直到躺在床上,方許年還是暈暈乎乎的,他腦子裡閃過一絲清明,有一瞬間他理解了自己是在别人家,不能那麼沒有禮貌直接回房間睡覺,應該和叔叔阿姨打聲招呼,但實在太困了,眼皮上像挂了秤砣,拼命撐起來後瞬間又合上,腦子進入了睡眠狀态,每一次睜眼之間的間隔隻有幾秒鐘,可腦子裡甚至沒有連貫的記憶。
完蛋了,看樣子得昏睡一晚上了。
這是方許年的最後一個念頭,随後他就睡得人事不省了。
對于長時間高強度用腦,又極度缺乏睡眠的高中生來說,站着睡、吃飯睡、上課睡、上廁所睡都屬于正常情況,要是廁所裡裝的是馬桶那更完蛋,眼睛一閉上,再次睜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駱家人和和氣氣地目送駱明驕帶着方許年回房間,然後才過了三分鐘駱明驕就下來了,姜姨以為是自己什麼東西沒準備好,就問道:“還缺什麼嗎?”
“不缺,都備齊了,隻是他一沾床就睡着了,什麼都沒用上。”
姜姨松了一口氣,“你們上課累,早點休息也好,那些東西明天用也是一樣的。”她說完看向覃念,很有眼色地說道:“覃董,時間不早了,我讓他們都回去休息了?”
覃念點頭,柔聲說道:“嗯,今天辛苦了。”
外人全部離開後,駱遠升的臉色再度變得難看,他打開桌上的平闆遞給駱明驕,語氣嚴厲地說:“岚星的老師發來的視頻,你自己看。”
是教室裡的監控,畫面很高清,将所有人都拍得很清楚。
駱家其他人在看他鬧出來的事情,他卻在觀察教室裡學生們的反應,他也在好奇,為什麼這些人會針對方許年。
按理來說,方許年性格好,成績好,普通學生不至于跟他鬧矛盾,學校裡不學習的混混學生則很少會招惹這種每次考試都在前三名的學霸。
他們雖然不學習,但他們對成績特别好的學生會有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邊界感。
這樣誰都能踩一腳的霸淩肯定有帶頭者。
江望應該不是,他與他母親之間的氛圍,和方許年對他母親的親近感,都證實了他不是那個一直欺負方許年的人。
那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