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羽毛球館是一家面向各大院校宣傳的平價羽毛球館,他們給學生和學校提供了很多優惠政策,所以不管是工作日還是周末都有很多人定場地打球。
好幾所中學的羽毛球比賽都會在長甯舉辦,而且他們還負責籌備A市一年一度的中學生羽毛球大賽,所以平時會有各種學生隊伍過來約場地練習,因為大部分是學生,所以整體環境比較好,很多附近的住戶和白領都會時不時過來打一下。
長甯的客流量一直都不錯,算是A市比較老牌的羽毛球館了。
既然這裡是很多中學生周末的消遣地方,那就代表着這裡不隻有三中的學生,岚星的學生自然也會過來。
好巧不巧,他們旁邊的場地就是岚星的學生,還是方許年的老熟人柳雨旎。
方許年在進場的時候就看到她了,自從發現旁邊是柳雨旎後,他就一直心神不甯的。
柳雨旎這個名字,在方許年的世界裡總是帶着不祥。
青春明媚的少男少女本就引人注目,特别是長相漂亮的,總會收獲一些似有若無的打量。
柳雨旎就是從小在别人的注視中長大的孩子,她從小就聰明漂亮,小時候玉雪可愛像一團甜甜的棉花糖,非常受同齡人和長輩的喜歡,長大後更是身姿曼妙,五官出衆,暗戀她的人數都數不清。
她驕縱又傲慢,那張漂亮的臉上總是帶着讓人難以忽略的攻擊性,看人的眼神審視大于好奇,那雙眼睛總是在打量别人,配上微微擡起的頭顱和勾起的嘴角,是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輕蔑姿态。
但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解讀,就像方許年懼怕柳雨旎,覺得她的姿态令人生厭。
可也有很多人覺得柳雨旎人不錯,隻是性格有些驕縱,但其實是個漂亮又迷糊的傲嬌小貓。
柳雨旎的人緣不錯,岚星大部分活動的女生主持都是她,算是小有名氣的學生。
因為不同的視角,因為不同的經曆,所以大家對人的解讀并不相同,這一點方許年是可以接受的。
他不能接受的是以柳雨旎為首的那群女生對自己的嘲諷和蔑視,那其中有很多人方許年都沒怎麼接觸過,但她們就是以柳雨旎的意志為意志,對方許年展開一系列兵不血刃的霸淩行為。
長期處于這種環境下,方許年開始對柳雨旎感到懼怕,遇見她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最難以忍受的是,這次柳雨旎不僅是跟岚星的學生一起來的,還有好幾個她初中時期的好友,也是對方許年霸淩了三年的女生們。
顧文素和冷皓宇一個去買水,一個去拿球拍,駱明驕就和方許年坐在場地邊兒上等他們過來。
從進來後方許年就有點不對勁,他垂着頭,一隻手摳着另一隻手的指甲,一副埋着頭裝鴕鳥的樣子。
駱明驕用左手扒拉了一下他的手,兩隻手的指甲都修剪得很整齊,反倒是因為他一直摳,所以指甲和肉有些分裂,幹淨透明的指甲裡蔓延了一絲血色。
方許年像是沒察覺到一樣,還是摳那個指甲。
駱明驕按住他的手指,問他:“怎麼了?你不想打羽毛球,所以摳破手打算找借口不上場?”
方許年搖了搖頭,小聲說:“沒有。”
聲音很小,是微弱的氣聲,像是把想說的話藏在了嘴裡,最後吐出一句若無其事的“沒事”。但不是真正的沒事,所以自己都心虛,就将聲音放得又輕又低。
駱明驕沒有再追問他,隻是側過頭仔細觀察他的樣子。
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個狀态和之前在家裡一點都不一樣,反倒有些像在學校的狀态。
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旁邊的場地上有幾個叽叽喳喳的女生,都穿着白色的運動短袖和褲裙,露出修長白皙的手臂和大長腿,他們紮着高高的馬尾,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沾濕了貼在臉上,帶着青春獨有的鮮活肆意。
他不過是看了一會兒,就有一個羽毛球飛到他們面前,握着球拍的少女沖着他笑,大聲說:“帥哥,幫忙撿下球呗。”
駱明驕正打算站起來撿球扔過去,就見方許年先他一步站起來将球撿起來扔了過去,随後回到原位上繼續坐着,照樣是低着頭的鹌鹑樣。
他不想讓駱明驕和她們接觸,好像隻要發生了一點點接觸,就連駱明驕也會爛掉。
不想讓太陽變成散發着不詳的血色落日,不想讓璀璨的駱明驕沾染黑暗中的毒瘴。
“什麼嘛,扔也要扔好一點啊,隔那麼遠……”
那個女生念叨着去撿球,看向這邊的目光很是不滿。
她走開後,有其他人拿了新的球過來準備繼續打,但是柳雨旎出聲阻止了。
她說:“咦,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方許年啊。”
她明明已經看清楚了,非要說一遍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方許年的身上。
也确實如了她的意,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在看方許年,就連駱明驕都下意識地将目光移到方許年的身上。
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讓方許年緊張到窒息,他越是想要克制自己不要動,越是難以控制地開始變得僵硬,好像能聽到骨頭縫兒裡那種滞澀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