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死得那般慘!”這句話是越貴妃對他說的,那時她一身華服,頭上的金钗明晃晃地刺着他的眼睛,舉高臨下地望着他,滿面春風。
娘親告訴他,日後要好好地,要做一個善良的人,做一個合格的儲君。
可是,善良的人總是如娘親一般落得橫死的下場,她的一生也被碾成了粉末,鋪成了别人向上攀爬的路。
仇恨一瞬間襲上了心頭,他痛恨地看了眼吳氏,頭疾開始隐隐做疼,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痛苦與壓抑忽然襲上心口,氣不順,像是壓了快大石頭。
吳氏因為恐懼,顫顫巍巍撲通一聲跪下去行了個大禮,“臣婦拜見太子殿下。”
院落裡安靜的可怕,顧舟許久都未出聲,許久才朝蘇清婉看去,“孤在外頭等了許久,蘇娘子你是故意為之,還是想違抗皇命?”
蘇清婉身上出了冷汗,寒冬臘月裡,涼風一吹,她身子驟然抖了抖,“臣女也不想讓太子殿下久等,可殿下也看到了,是有人在院裡堵住了臣女,故而臣女脫不開身。”
吳氏一聽,急怒道:“臣婦冤枉。!”
顧舟身邊的侍衛忽然出聲,“粗魯婦人,不可在殿下面前無禮放肆,來人,給她掌嘴。”
吳氏霎時間白了臉,她顫顫巍巍還想要辯解,一名高大的侍衛頓時走了過去,在吳氏說出話來之前狠狠打了一巴掌,她連出聲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顧舟看着蘇清婉冷然道:“是嗎?”
蘇清婉臉不紅心不跳道:“臣女絕無半句虛言,還請殿下為臣女做主。”
吳氏被扇了十幾個耳光,臉已經腫的不像人樣,連話都說不利索,但她還是要為自己辯駁,她聲音斷斷續續,“太子殿下,臣婦冤枉,臣婦是看清婉将殿下給氣跑了,所以才來看看情況,并不是臣婦有意為難她,臣婦絕不敢阻攔聖谕。”
顧舟冷語看了眼她,“滿嘴粗俗之語,污蔑她人名聲,胡亂造謠,品行敗壞,該殺!”
吳氏吓呆了。
蘇清婉冷然勾了勾唇,她賭對了,吳氏這是撞到了槍口上,戳到了顧舟的痛處。
吳氏煞白着一張臉,“太子殿下饒命,臣婦再也不敢多言。”
說着在地上磕起了頭來,顧舟冷冷看着,若不是因她還有個罷職在家的尚書夫君,顧舟不會留她這條命。
他溫升下令,說出來的話卻令人恐怖,“把她的舌頭割了,免得以後到處胡言亂語。”
吳氏吓得哭出了聲音,大喊着饒命,蘇清婉看到顧舟眼底的冷漠,那些哭喊聲仿佛提不起他心底任何波瀾,他仿佛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的人,也絲毫不允許别人挑戰他的權威。
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吧!若非吳氏還有個尚書夫人的頭銜,大概會被他直接賜死,可接下來他要怎麼處置自己呢?
顧舟這才低頭看着跪在那裡的人,看到她手上的血迹時,眉頭蹙得更深,血腥味使他煩躁,而她顫動的眼睫下閃動着微微的慌亂,她在心慌。
他确實惱怒,“蘇娘子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此時一幅怕極了孤的樣子又是裝的哪出。”
蘇清婉聞言索性不跪了,直接站了起來,要殺要剮随便他好了。
而顧舟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蘇娘子,你看你蘇家需要什麼,這聖上就好像是你蘇家肚裡的懷蟲一般,就送來了什麼,這下你蘇家總該滿意了吧?”
蘇清婉心知他因為這場賜婚而心底不快,她如今也不想,尤其在看到他此時的真面目以後,她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回他的話,如何與他溝通。
顧舟眼裡閃現出來痛恨,“你是不是以為孤拿這場賜婚無可奈何?是不是以為孤就要受他人擺布?”
蘇清婉也知道他情緒不太好,“太子殿下,我知你不想娶我,可我亦不想嫁你。”
“是嗎?”顧舟深吸了口氣,他擡眸随意望了望,忽然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使勁拽着她往一處樓閣走了過去。
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可更讓人難受的是這個人身上的壓迫感,和他待在一起的不确定性,她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預料不到,但又能夠隐隐察覺不是好事,尤其她此時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戾氣,讓人無端懼怕。
她的心宛若懸在半空當中沒有着落點,随着他的喜怒不定而上下搖擺。
這樓閣還是娘親在世時建造的,樓閣的圖紙是她花了一月畫的,而後請了工匠,親自監工,在蘇清婉的心裡,阿娘就是無所不能的,是一位才女,她不僅會醫術,還會許多東西。
而這樣的娘親卻不得父親所喜,聽說這樓閣建好之後,父親一次都沒有來過,在父親的心底,大概覺得娘親不像别的閨閣女子,讓人無法理解。
顧舟将她拽到了最上一層,手生疼生疼的,而蘇清婉強忍着淚水,紅着一雙眼睛朝他看了過去。
身為習武之人的他臉不紅氣不喘,“蘇娘子不是也不想嫁給孤嗎?那正好,隻要你從這跳下去,就解脫了,孤就相信你沒有給孤下過毒了如何?那樣孤會放過你蘇家,包括你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