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仲靈!
越知初心裡大喜。
雖然,她最近幾日都孤身在禹州,到處湊熱鬧,也沒有回過墜葉,但她從時冬夏的信,和金花使者的行蹤,多少也能推斷出,江遇沒少替她費心思。
池仲靈的出現,大大解決了越知初的煩憂——
以他天下第一的輕功,這些馬車的行蹤丢不了!
她忽然就放松了不少,心裡又一次感慨:雖然,最初創立“蟲”的時候,她想過,為确保組織的隐秘和安全,也為确保她的本心不受影響,她直接接觸的人,越少越好。
可似乎,一世又一世以來,她身邊,總是不斷出現可靠的夥伴,不斷提醒她——
有時候,有人并肩作戰的感覺,也很好。
好得……
讓人不忍割舍。
江遇顯然也是這樣的夥伴。
就算越知初反複強調過,她希望江遇能多考慮他自己,别總是年紀輕輕就活得老氣橫秋的,可如今看到一身白衣的仲靈出現,她又忍不住想誇誇江遇。
江長老,真是幫了大忙了!
池仲靈的輕功是天下無雙的,即使穿着白衣,也能在黑夜裡非常完美地隐藏自身氣息,尋常高手很難在近身之前,察覺到他的存在。
有了仲靈的協助,越知初有了更多精力,觀察馬車行進的路線和方向。
她很快就驚喜地發現,那隊馬車來回調換了幾次隊形、在西街繞了四五圈之後,其中一輛脫離了隊伍,往一條西街邊緣、通往北街的陋巷駛去。
其餘的馬車,則是駛出了西街,轉了向,一路往南疾馳,看樣子,是要去南街。
南街……府衙所在。
越知初停在了南街與西街交錯的路口,仲靈很快也來到她身側停下,善解人意地提出:“小姐,我去追那隊馬車。他們途徑之地,和落腳之地,我會留下記号。”
越知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贊賞道:“好,辛苦你了。就留……‘螢’的記号。”
仲靈點頭,立刻就追了出去。
“螢”部,在“蟲”内是專門負責追蹤的,擅長晝伏夜出,并牢牢掌握目标的動向。
越知初一時不能确定,這些馬車,載着那些人,究竟去往何處,有何目的。
決定先讓螢部去追一追,再作打算。
有仲靈在,追蹤之事十拿九穩。
而她自己,打算先跟去查一查,那輛單獨去往北街的馬車。
她很快便跟上了那輛馬車。
馬車一路行至北街最深處,在一處十分偏僻的小巷中,停了下來。
越知初暗中觀察了四周,這裡離北街正街,還有将近三裡地的距離。
北街上有不少,由于災民們聚集而搭建的臨時木棚,還有一些鋪在地上的破草席、舊蒲團之類的……
如今已經被大雨沖得面目全非。
馬車停駐的地點,也是被破爛的木棚和木屋包圍着的,一處十分隐蔽的房屋。
那屋子整體看起來,竟然十分完整、堅固。
除了被雨水沖刷而留下的斑駁痕迹,看起來并無明顯的破損或漏洞。
越知初仔細看着那車夫——身穿夜行衣的江湖高手,隻見他一個輕巧翻身,便跳下了馬車,三兩步走到木屋前敲了門。
夜色昏暗,那屋子上隐約有塊木匾,她看不真切。
但很快,裡面便有人來開了門。
門隻開了一隻手那麼寬的縫隙,黑衣人便立在門口與來人交談。
他們說的話很輕,越知初聽不真切。
但很快便見黑衣人又返回到車前,掀開馬車的簾子,把車裡的人拽了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
越知初一直等到黑衣人重新回到門口,确認了他手中拉着的麻繩上,捆了三個人。
還是在祝府看到的那樣,頭上套着黑布袋,手腳鎖着鐐铐,被長繩串在一起,由黑衣人拉着,扯進了那間屋子。
自始至終,她沒能看到門内那人的樣子。
而那間屋子的構造也有些特别,由于入口狹窄又位于錯落的破屋之間,從巷口看進去甚至不太容易辨别,裡面還藏了這麼一間房屋。
同時房屋的頂部完全遮蓋住了下面的構造,屋頂上又鋪滿了紮錐草,即便是她躍至屋頂,也無法從上面往下,看見裡面的情形。
總而言之,這是一間十分隐秘的木屋,藏在北街的一條暗巷。
就在越知初猶豫,是現在直接沖進去一探究竟,還是先留了記号再從長計議的時候——
那名黑衣人又出來了,駕上馬車,很快就動身離開。
她便來不及多想,在屋頂留了“蟬”部的記号,追上那輛馬車。
蟬部,是蟲最重要的分部之一。和螢部不同,蟬部一旦接到記号和指令,便要重點蹲守這個房屋,随時準備——
若待越知初下令,則将目标一網打盡。
這也就意味着,這個房子,在越知初心裡,已然是必須搗毀的一處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