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初小心地回退了兩步,将耳朵輕輕放在門邊。
很快她就确定了,裡面真的有聲音!
她再仔細看了眼這間漆黑的屋子,屋子正面有一扇門和一扇窗,但是都關得很死,窗戶上甚至還封了木闆。
好像生怕這間屋子會進了光似的。
通常這樣的構造,都會用在柴房——怕陰雨綿綿,風吹進來打濕了木柴;又怕日頭暴曬,讓木頭從裡面漲開。
那麼,倘若這是一間柴房,裡面發出聲響的,是老鼠?
越知初又側耳聽了聽。
這仔細一聽不要緊,驚得她瞬間瞪大了眼睛——
裡面分明有人的氣息!
準确地說,是疑似人被堵住口舌後,才會由咽頭發出的那種嗚鳴。
她頓時聯想到那些從祝府被運出來的“死囚”,怒氣驟然從心頭騰升而起。
不知是不是受到江遇的潛移默化,她近日來,總是瞻前顧後得太多,想來又想去的,畏首畏尾。
每每回想起來,她總是會覺得委屈。
一邊努力說服自己三思後行不是壞事,一邊又氣憤自己何時成了這麼優柔寡斷的人。
而就在此刻,越知初決定遵從本心,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說是大膽,實際上,也不過她從前一貫會做的決定——
她一腳踹開了這間黑屋的木門!
果然,這深夜裡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很快就讓旁邊屋子裡的人奪門而出。
“誰?!”
黑衣人率先沖了出來,大吼一聲,跟在他身旁的,顯然就是他蓮雲齋的接頭人。
越知初就直直立在柴房門口,踩着幾截被她踹斷的木片,冷漠地和他們對視。
黑衣人見她不語,又厲聲問了一遍:“來者何人!”
越知初卻借機用餘光四處瞥了個遍,然後安心地确認了,眼下的蓮雲齋内,就隻有他們二人。
她踹這一腳,雖說是怒不可遏,卻也是故意為之。
她不光要鬧出動靜,還要從他們嘴裡挖出點東西。
比起越知初的從容,黑衣人此時倒顯得十分緊張,他似乎覺察了越知初的内力非同一般,手腳皆已擺出防禦姿态。
而站在他旁邊的接頭人,率先出聲提議:“來者不善,别同她廢話了,直接拿下!”
這人的聲音,聽起來倒有幾分冷靜。
越知初冷冷一笑:“沒錯,我還有事,你們一起上吧。”
二人哪經得起她這麼一激,雙雙怒喝一聲就朝她撲了過來!
隻是,拳腳還未靠近越知初一步之内,就雙雙倒了下去。
“啰嗦。”
越知初面無表情地踢了他們一人一腳,輕輕地拍了拍手,撣掉上面的殘末。
——她的腳下,是破碎的瓷瓶。
“催無憂”。
果真好用。
既然隻有他們二人,便無需浪費額外的力氣了。
越知初暫時顧不得他們兩個,先轉過頭去看柴房内,裡面仍是漆黑一片,可越知初已經隐約看見了駭人的一幕——
這确實是一間柴房,但隻在角落裡還堆着幾垛柴火,而柴房中央的地上,挖了一個井口大小的、圓形的洞。
此時此刻,那地洞的邊緣處,正趴着一個人。
從神态看起來,這人雙手應該是被反綁在背後的,雙腳還在地洞下面,雖然看不清,應該也是被捆住了。
但最令越知初大驚失色的,并不是這裡有個人,從地洞裡爬了出來。
而是——
那人用下巴死死地蹭着地洞邊緣的地面,下巴與地面接觸的地方,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看起來就像是,要用自己的下巴,把自己整個人卡在地洞邊緣,而不至于掉下去。
而越知初路過門外時聽到的聲音,應該就是此人的下巴在石地上摩擦掙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