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芝一臉感動,鼻頭都紅了,連連應道:“是、是!記住了。”
越知初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對着白岩也囑咐了一句:“保護好你姐姐。”
白岩重重點頭:“嗯!”
“好了,快走吧。萬一等下有人來,就麻煩了。”
越知初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便催促他們速速離開。
李老三不放心,還是耿直地問了出來:“那你呢,江醫師?不同我們一道走嗎?”
越知初淡淡一笑:“我還要稍微善個後。”見李老三面帶擔憂,她又安撫道:“放心,我既然能來,就一定能走。李大哥你快走吧,還要帶着她們找地方落腳呢。”
她眼神示意李老三看看白芝的傷情,李老三終于不再堅持,扶着白芝姐弟倆,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整間柴房,終于隻剩下了越知初一個人。
——還有門外躺着的兩位始作俑者。
越知初吹滅手裡的火折子,将地上被切割過麻繩拾起,撿出幾根長的,緩緩地走出門外。
她的臉上,雖然還糊着自己抹的泥土,神情卻在此刻顯出詭異的興奮。
看到地上躺着的昏睡的二人,越知初嘴角彎起一個瘆人的笑。
若不是火光已滅,若不是那二人已經被“催無憂”徹底迷暈,興許他們就能看見——
此刻渾身散發的寒意,已經不似人間活物的越知初,和她那雙嗜血的眸子。
“喜歡捆人?喜歡把人塞進地洞?呵……”
她用來自地獄的鬼魅一般陰冷的語調,自言自語地對着那二人說話。
她動作俐落地将麻繩,一圈一圈,捆在那兩人身上,時不時還用力紮緊。
神色卻平靜地就像在處理田裡的麥子。
可她那微啟的薄唇中吐出的話語,卻仿佛沁滿來自深海的寒冰,令人毛骨悚然——
當然,那兩個人,暫時還感覺不到。
越知初捆好了二人後,站起身,用雙腳一路将他倆,從柴房門外,直踢進了柴房裡的地洞裡。
直到看着那兩攤爛泥一般的軀體,落入地洞,越知初又去院子裡的那口井邊,打了一桶井水。
她記得,時冬夏說過,吸入“催無憂”而昏睡過去的人,若不管不顧,兩柱香之後自然會醒,效用與安神藥别無二緻;但若強行以解迷藥的方法解之——比如潑冷水,那就會渾身麻痹、通體抽痛,沒個兩天,走不了路。
她再一次在心底,為時冬夏鼓了掌。
毒者,藥也。
藥者,醫也。
越知初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重新再用過“遊醫”這個身份,盡管她有過一世,确實是做了一輩子江湖遊醫的。
可她從未像時冬夏這樣,如此醉心于制藥、制毒、緻人于……生死之間。
而就在她看到白芝的下巴,和地洞裡那些人的臉時,她再一次,為時冬夏研制出那麼多“惡毒”的藥物,感到自豪。
這世間,又有什麼毒藥,毒得過人心。
想到這裡,越知初面無表情的,将手裡提着的那桶井水,一股腦兒全潑在了地洞下面,那兩個人的頭上。
不出片刻,那兩個人就抽搐着醒來了。
越知初站在地洞上方,如同地府的鬼差一般,陰森森地俯視着他們。
黑衣人率先哀嚎:“痛——癢——啊!!!痛痛痛——喂!喂!你還活着嗎?啊——痛死我了,該死的!!這是什麼情況?!”
旁邊那個蓮雲齋的接頭人,也很快應和上了:“啊啊啊啊……怎麼回事?!好痛啊我的腿……啊啊——我的頭……怎麼回事?!好痛啊!!”
越知初再一次從懷裡掏出火折子,不緊不慢地輕輕吹了一口氣。
火光霎時照亮了她的臉。
她臉上還糊着亂七八糟的泥土,火折子又被她舉在胸前,那火光一起,從下面看上來……
别提有多詭異了。
那接頭人,當即被吓出一聲慘叫:“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