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初和周運坐上回禹州的馬車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等我們進了城,天隻怕已經黑了。”
越知初掀起車簾往外看了看,很快又放下。
“禹州現在不太平,小姐還要去祝家?”
周運一臉認真地問。
越知初卻笑了笑:“你都敢去,我有何懼?”
周運抿了抿唇沒再說話,他知道,禹州暗處,始終有人正計劃着取他性命。
那些人……
就那麼想他死麼?
下午,和周運聊完了“反”的事,又聽說了謝迎的事之後,越知初就和池家兄弟商量起撒網的計劃,後來江遇正好也回來了,他們把當前的情報都捋了捋,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
旺福客棧那位“貴客”,應該就是謝迎。
謝迎,倒是比他妹妹謝安安,要高調不少。又是在南街的官宅置家居,又是在西街公然包下客棧,又是……跟蹤越知初和江遇——
在去北街的時候,江遇和越知初特意換了一輛馬車。
先前載着他們出西街的那輛,被謝迎的人盯上了。
所以江遇才找了蟻部的車行。
隻是那時他們還不知對方身份,便故作不知,沒有聲張。
如今看起來,淩軒門非但沒有繼續選擇躲藏,反倒是,大有浮出水面的趨勢了。
眼見着馬車快駛到禹州城門,越知初低聲叮囑周運:“切記,這幾日,一切小心。若無我的命令,切莫輕舉妄動。”
周運點頭,率先在隐蔽處,翻身下了馬車。
等到了城門口,越知初也示意車夫在城外停車,自己下了車步行。
白日裡去祝家的那個黑衣人,她肯定是錯過了。但願螢部,能給她帶來一些好消息。
越知初現在,對這座處處透着蹊跷的禹州城,徒增了不少興趣。
她一個人慢慢地踱步在回西街的路上。
心裡一邊惦記着江遇——下午的時候,江遇和金花使者們,被她派去打探那座神秘的官宅,就是謝迎住的那座。
一邊惦記着赫連瑾——不知道他有沒有給祝懷瑛買到好吃的桂花糕,也不知……他的連天鷹,追蹤到了謝安安沒有。
想着想着這些事,她擡頭看了眼,夜空中愈顯圓潤的月亮清輝皎潔,絲毫看不出之前狂風驟雨的痕迹。
中秋近在眼前了——
越知初也有了新的打算。
祝懷瑛的病不能再拖了,得盡快治好,她不能一直耗在祝府。
等她一路慢悠悠地回到祝築的門口,心裡已經想好了消失這大半天的理由。
祝築大門此刻倒是敞開着,越知初正要邁步往裡走,卻看到祝管家遠遠地迎了上來。
“哎喲!江神醫!神醫,您可回來了!”
祝管家臉上堆着谄媚的笑,對她露出了罕見的熱情。
這倒讓越知初感到稀奇,她隻好配合着假笑:“祝管家?您怎會在此處?”
祝管家又是微微湊近了,啞着嗓子說明來意:“哎呀~~江神醫,瞧您這話說的……那個,神醫啊,您有所不知……”
祝管家這一番鬼鬼祟祟、支支吾吾的開頭,聽得越知初不免有點反胃,她隻好維持着假笑卻一語中的:“祝管家有話,不妨直說。”
祝管家果然很吃這一套,又是一頓吹捧:“哎呀~!不愧是神醫!快人快語,快人快語呐~~”
接着才,好不容易說出了主題:“是這樣的~神醫,我們老爺這幾日辛忙,今日才回到府上。這不,聽說了您來府上給小姐治毒的事……午後,又聽赫連大當家說,小姐身子好多了!老爺甚是歡喜,特意囑咐老奴,等神醫回來了,請您前往書房一叙~”
越知初連忙裝作無知:“老爺?可是那位……祝大人?”
“正是,正是。”
祝管家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就要把越知初往書房的方向領過去。
越知初卻故意沒有答應,反而為難地說:“祝管家,這就不巧了。您瞧,我這也剛從外面回來。這不,天色已黑,我得趕着去給赫連夫人把脈,免得耽擱了夫人休息。不知祝管家可否代為通報,若是祝大人想見我,可到夫人房内來見。正好,也可以看看夫人。”
她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按說,無論祝管家還是祝世榮,都沒有理由拒絕。
可那祝管家竟然面色躊躇起來,一時也沒有答話。
越知初隻好故意又問:“呃……可是有何不便?”
心裡卻想:當然不便了,你們那位老爺……不知道今夜還要不要繼續偷偷捆人呢……
祝管家被她這麼一問,生怕露出更多破綻,隻好繼續裝模作樣道:“怎麼會、怎麼會……那就——呃,容我去通報一聲?”
越知初爽朗一笑:“好。那我就先去看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