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軒,要來禹州了?
金花使者卻又開了口:“還有一條——”
越知初擡頭。
“北街那處木屋,蟬部已經清理了。裡面發現了幾個……同府衙大獄,一模一樣的人質。經查實,他們是被祝家,重金從原本的家中買走的,家中貧寒,祝府說是會給他們安排營生。但人卻剛一到祝府,就被捆了。”
金花使者一口氣說完,靜靜地等着越知初的批複。
從家中買走?安排營生?……
呵,還真是和謝軒的作風如出一轍啊。
越知初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又問:“上次,我問江遇,關于北街災民署的事——”
“是,大長老說,衛司那邊,遇到了一些困難,府衙糧倉的存糧不夠。小姐之前有所擔憂,大長老說,‘蟲’會盡力協助裴佑白,安置難民。至于糧食——”
金花使者一邊回答,一邊按照江遇的請示,提到“放糧”的問題。
“糧食不能給。”越知初毫不猶豫地下了定論。
糧食不夠,災民暴亂,這是北街悲劇的起點。但給了糧,難道情況就會好起來嗎?
裴佑白——衛司尚且束手無策,隻是一味放糧的話,終是治标不治本。
她在屋内來回踱步,仔細梳理了這些消息之間的關聯,和其中仍然存在的疑點。
片刻之後,她對金花使者吩咐:“你傳信給江遇,這幾日先按照原計劃,各司其職。确認謝軒抵達禹州之後,速來尋我。”
“遵命。”
金花使者恭敬地低頭示意,很快就打開房門,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越知初獨自坐到屋内的圓桌前,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點,思緒紛雜,卻又無比清晰。
但她畢竟也是凡人之軀,想了好半晌之後,也終于感到疲憊之意沉沉來襲。
于是,她簡單地擦了把臉,就躺到床上休息了。
——明日複明日,不急在一時。
很快,越知初便沉沉睡去了。
這一夜,祝府裡沒有再響起,那怪異的鐐铐聲。
翌日,越知初是被後院嘈雜的聲音吵醒的。
她睜開眼,躺在床上醒了會神,細細聽了外面的動靜,還沒弄清楚吵鬧的緣由,房門就被敲響了——
“阿初,起了嗎?”
是赫連真。
她緩緩從床上坐起,先對門外喊了聲:“剛醒,稍等。”
而後,走到臉盆架旁洗了臉,這才過去開了門。
“阿初!我跟你說!”
門剛一開,赫連真就風風火火地沖進來,臉上滿是“我有話說”的焦急。
越知初又打了個哈欠,聲音裡還帶着倦意:“怎麼了?”
赫連真警覺地四處張望,拉着越知初貼進了自己,才神秘地說:“祝府今夜——有個盛大的宴請。”
宴請?
越知初立刻追問:“不是說……中秋才有一場夜宴麼?”
中秋,還有三日呢。
“就是啊。”
赫連真也覺得驚奇,又道:“我聽下人們說,中秋那日的夜宴,不知為何取消了。祝世榮一大早就讓人重新派了帖子,說是請那些貴客,今夜就來。”
越知初的困意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今夜就來?
賞月——倒也不是不能賞,可等中秋再賞,顯然更加名正言順,也合時宜。
那今日設宴,是個什麼由頭呢?
她朝赫連真擡擡頭,眼中的好奇之色明顯:“你呢?收到帖子了嗎?”
赫連真重重一拍手,不滿地宣洩起來:“正要說呢,就是沒收到啊!你說奇不奇怪,我堂堂雲赫镖局,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招牌!他們祝府和我們結了親,我還住他們府上呢!他們大張旗鼓地請客吃飯,居然沒請我?!你說,還講不講理了?不是都說你們中原人最講禮儀了嗎?在我們草原,也沒有這樣的!”
越知初被她氣鼓鼓的樣子逗笑,心情都好了不少,她連忙拉住赫連真狂亂舞動的胳膊,輕輕地撇了一下頭,暗示她聽聽外面的動靜:“别急呀,興許當你是自家人,最後才來通知你呢?”
外來的是“客”,家中的是“主”。
向來客随主便,給客人遞帖子是禮儀,給自家人遞帖子……卻是生疏了。
祝世榮再怎麼心懷不軌,也不至于在請客吃飯這種事上落人口實。
越知初覺得,他這麼聲勢浩大地廣宴賓客,斷然不會,落下赫連家。
可是,明明早早就定好的中秋宴,為何突然改期呢?
還改得這麼急。
越知初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難道,謝軒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