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王婆,那就不同了。
隻怕,淩茉茉在越知初身上吃了啞巴虧,終于還是忍不住,發洩在王婆身上了吧。
越知初想了想,反而不打算和王婆多嘴了。
就沖王婆這出去的架勢,就算她對言小姐再不滿,估計對淩茉茉,也決說不出半個“好”字了。
越知初并不認識那位言小姐,但她還是任性地借了言小姐的身份,對着淩茉茉說了她自己想說的話。
其實,她原本還想說得更難聽的。
可就在淩茉茉給她第二個錢袋時,她改了主意。
既然淩茉茉這麼“大方”,她就索性當作,給王婆收下點補償了。
越知初擡頭看了看已經西下的太陽,提了提繁雜的裙擺,就往祝家的方向去了。
剛一到祝府門口,她就發現門口已經陸陸續續來了賓客。
祝管家正在門口迎客,祝府門口停了好幾輛馬車,看起來熱鬧得很。
從大門進去肯定不合适了,穿着這身衣服又不好翻牆,她隻好先躲進祝府旁的一處暗巷裡。
但正好無所事事,她的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在了赴宴的那些客人身上。
大部分賓客都和祝世榮的打扮差不多,看起來非富即貴。那些馬車上,有些也裝了華麗的外飾,有些甚至還加了頂蓋,白日裡可以遮陽。
越知初細細看着那些馬車和來往的人,但沒有看見茉莉花的紋樣。
難道謝家不在受邀賓客裡?
越知初手裡把玩着自己的一撮長發,心裡想着,就算謝軒還沒到禹州,祝世榮也肯定知道謝家在南街安了宅子的事。他和蓮雲齋,暗地裡運送“人質”的那些勾當,肯定是在謝軒的授意下做的。
她又想到,祝府小厮說了,祝世榮幾乎請了全城的權貴。那日她出門前,見到的黑衣人,也是祝世榮親自迎進祝府的。
那麼,這樣一個隆重的夜宴,祝世榮沒道理不請一個謝家的人。
越知初繼續藏在暗巷觀望,但很快她就感覺到,頭頂上有人。
她幾乎沒有猶豫,就對着頭上黑漆漆的牆頂,輕聲問:“怎麼?這次換你來當梁上君子了?”
坐在牆上的男人低低一笑,很快跳了下來,輕巧地落到了她身旁。
赫連瑾故意用誇張的語氣歎道:“我知道你功夫好,沒想到耳力也這——麼靈啊。”
越知初從鼻子裡輕哼一聲,忽然正色問:“那個……小蘭……”
赫連瑾輕笑着搖了搖頭:“既然讓我善後,你就别問了。知道得越少——嫌疑越小。”
越知初微微一愣,很快又滿不在乎地輕哼了一下:“嫌疑……你覺得我怕麼?”
赫連瑾臉上的笑意更深:“但你……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吧?”
越知初的眼神亮了亮,原本側着的頭也轉過來,直直地看向他。
赫連瑾正要和她對視,表情卻忽然變得愣愣的,像是呆住了一般。
“怎麼了?”
越知初疑惑地問。
“咳……”赫連瑾連忙低了低頭,輕咳一聲,像是在掩飾眼底的情緒,不自然地說了句:“沒、沒什麼……就是……”
越知初卻更湊近了一些,想看清他試圖隐藏的表情。
赫連瑾被她盯得更不自在,頭低得更深,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句:“挺好看的。”
“你說什麼?”
他聲音雖然很輕,但其實越知初聽見了,她的耳力向來很好。
但不知怎麼的,見他一臉的局促緊張,越知初忍不住就想逗逗他——她從前也總會這樣逗江遇。
無論她活了多久,她總是很羨慕、也很喜歡,那些明明身處混亂的江湖之中,卻仍然心性單純的人。
江遇的性子,是善良、柔軟。
可赫連瑾這樣一個長在草原的北方漢子,明明被人叫作“連天鷹”,聽起來威風凜凜,平日裡看起來遊刃有餘又不拘小節,就連面對她的軟劍也沒眨過一下眼——竟然也會,有這麼忸怩不安的一面。
赫連瑾的耳朵根都紅透了,他低着頭,目光慌亂得無處安放,隻能在牆角處左右掃視。
偏偏,越知初又追問了一聲:“嗯?”
就像她真的,隻是很好奇似的。
赫連瑾隻好硬着頭皮又說了一遍,聲音卻猛然響得突兀:“我是說!你今天這樣的打扮,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