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門開了。
門縫中露出的來人,讓越知初的心頭一動,她脫口而出:“鄧婆婆!”
鄧婆婆一見是他們,也喜出望外地笑起來:“哎呀,小遇、阿初,你們怎麼來了?”
江遇也滿臉溫潤的笑意:“婆婆,我們……這麼晚來,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鄧婆婆連忙搖頭擺手,将門打開就讓出了路,口中熱情地招呼:“哎喲,你這孩子,說啥呢!老婆子一個人,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來,快進來!進來再說!”
于是,越知初和池家兄弟,也跟着江遇進了鄧婆婆的家。
進來之後,江遇才羞赧地說出來意,說他們在附近辦事,一不小心就這麼晚了,禹州的店鋪近來打烊得早,他們覺得肚子餓,就來婆婆家讨口吃的。
鄧婆婆一聽,又心疼又高興地給他們倒了水,就讓他們四人坐着,樂呵呵地跑去竈台前忙活上了。
說是要給他們煮面。
江遇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裡都是光:“婆婆做的面,可好吃了。”
越知初和池家兄弟對視一眼,微笑着對他們介紹:“鄧婆婆啊,是我們有一次在東街吃飯時偶遇的,人可好了。”
說完她又湊近了池家兄弟,輕聲調侃:“尤其是對小遇,他倆一見如故,鄧婆婆對他呀,簡直跟對親孫子一樣。”
果然,江遇的臉,在鄧婆婆點的油燈搖曳的光下,又泛起微紅,他輕輕地咳了一下,叫了一聲:“小姐。”
越知初知道他是容易害羞的性子,這才适可而止地笑了笑,問他:“你怎麼會想到,這麼晚帶我們來鄧婆婆家?”
江遇抿了抿唇,微微遲疑地答:“上次……你讓我送婆婆回來,婆婆便拉着我進來坐了坐,還對我說……”
江遇的眼神又看向了竈台旁忙碌的鄧婆婆,接着說:“說她一個人,有些寂寞。讓我有空,随時可以過來陪她說說話。婆婆睡得晚,我有一次路過,便帶了些糕點來看她,婆婆給我做了碗面,可香了。”
他一臉回味地轉過頭來又看着越知初:“小姐剛才說想吃點熱乎的,我立刻就想到婆婆了。小姐……你、不會嫌棄吧?”
越知初立刻誇張地張大了嘴,作勢要罵他:“你這臭小子,說啥呢?!信不信我揍你?”
她故意對着江遇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他,“鄧婆婆可覺得咱們是姐弟,你還一口一個一口一個‘小姐’,叫什麼呢”。
江遇立刻反應過來,笑着鬧了個大紅臉,一邊躲着她假意的拍打,一邊撒嬌一般叫着:“姐姐、姐姐,我錯了。”
池家兄弟也被他們的打鬧逗笑,幾個人在鄧婆婆家的竈房裡,圍着一張簡易的木質方桌,其樂融融,感受到了難得的平靜。
越知初心裡知道,像這樣平凡而熱鬧的日子,無論是她、江遇,還是池家兄弟,甚至鄧婆婆……可能都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鄧婆婆一邊聽着他們幾人的嬉笑聲,一邊端來了熱氣騰騰的一大碗湯面。
越知初第一個驚呼起來:“天呐!這面聞着就香!婆婆,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我可不跟您客氣了哦!我要吃三碗!”
她一邊說,一邊就拿了筷子往自己的碗裡夾起了面條。
池家兄弟一見她一口氣就夾了好幾大筷子,哪肯示弱,連忙也拿起筷子到大碗裡夾了起來。
鄧婆婆看着他們彼此拿筷子彼此掣肘,又笑又鬧,頓時也笑得合不攏嘴,還不忘貼心地提醒江遇趕快加入他們。
幾人就在這樣彼此打鬧和玩笑中,很快瓜分完了鄧婆婆做的一大碗面條,越知初更是捧起碗,連裡面最後的面湯都喝了個幹淨。
喝完面湯,越知初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鄧婆婆連忙慈愛地問:“夠嗎?要不我再去煮一點?”
越知初一把拉住她的手,一邊搖頭一邊笑着說:“吃飽了婆婆!您别忙了,和咱們說會兒話吧。伯傑,一會兒你去洗碗。”
“好嘞!”
還沒等婆婆擺手拒絕,伯傑就麻溜地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越知初拉着鄧婆婆硬是不讓她插手,為了讓鄧婆婆安心,她故意說起了鄧婆婆最感興趣的話題:“鄧婆婆,上次您可說了,我家小遇也到了該找媳婦的年紀了,這孩子呀,從小就性子淡,您快幫我一起勸勸他。”
鄧婆婆一聽果然來了興緻,她連忙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盯着江遇,語重心長地就勸說起來:“小遇呐……這可不行,你聽婆婆一句勸,這人呐……有了家,才算有了根呐。等你到了老婆子這把年紀,你就懂了,你說人這一輩子,忙前忙後的,一眨眼……就老啦。要是沒個家,沒個可以說話的人,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太煎熬了。”
鄧婆婆本意,隻是想勸江遇對成家的事上點心,沒想到說着說着,反而她自己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越知初見狀,心中動容,連忙寬慰起鄧婆婆:“婆婆您别擔心,我一定好好勸小遇,這幾年啊,就把他的親事定下來!”
江遇一聽,整個人都怔住了,他正要張口反駁,卻接收到了越知初眼中的勸阻。
江遇隻好作罷,沒成想,鄧婆婆又轉頭對着越知初也是一番相同的勸說:“他是他,你呀……也該好好考慮考慮這事兒了。”
頓時,越知初就在江遇的眼中,看到了戲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