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隐約提過幾次了。
隻是不知道,赫連真會不會仍然,被今日之事驚吓到。
大浮山腰的墜葉裡,今日人也不少。
胡娘正在給大家熬粥,還親手包了籠餅,放在屜子裡蒸着。一邊忙碌,一邊問越知初晚上想吃什麼。
畢竟,今日是中秋。
胡娘想着,既然大家都住在山裡,不妨一起吃個團圓飯,她很樂意給大家準備。
而坐在竈台旁的桌子前,正等着早飯的越知初卻笑了笑,看了看一旁的時冬夏:“你呢?你想吃什麼?胡娘可是最寵你了。”
時冬夏白了她一眼:“你倒心大,這會兒還有心思胡扯。”
“這怎麼是胡扯呢?中秋團圓,本就是該吃頓熱鬧的飯!”越知初卻大聲對着胡娘撒嬌,“你說是不是呀?胡娘。”
胡娘開心地應:“是呀!正是呢。”
一邊說着,一邊端來一大盆熱粥,放到了桌子上,又看着時冬夏說:“時醫師也要來,咱們一起吃,熱熱鬧鬧的!”
胡娘放好了粥,就招呼大家快吃,然後将自己的雙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又回到了竈台前去看着籠餅。
時冬夏又白了越知初一眼,暗示她隻會利用旁人,來讓時冬夏不好意思反駁她。
時冬夏的黑色兜帽仍然遮住了她整個頭,可每次她翻白眼時都會揚起頭,幾乎要将鼻孔對着越知初的眼睛,越知初回回一看就想笑。
她一邊用木勺舀了碗粥遞給時冬夏,一邊讨好地說:“好啦,我們時長老來不來,全憑自己的心意,我可強求不了。”
時冬夏沒好氣地接過粥碗,又見一旁的池伯傑,也望眼欲穿地等着越知初給他盛粥,時冬夏索性把碗遞給了他。
池伯傑連忙雙手接過:“嘿嘿嘿,謝謝時長老!那我就不客氣啦。”
池仲靈的聲音也适時響起:“你什麼時候客氣過。”
越知初忍俊不禁,手裡繼續給大家盛着粥,眼睛又看向江遇:“你呢?晚上想吃什麼?”
江遇莞爾一笑,開口道——
“我都行。”
“我——都——行。”
誰知,越知初故意學着他的語氣,和他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回答。
江遇又是一笑,接過了她遞來的粥碗,又先給了仲靈。
飯桌上又是和和美美的景象,可除了胡娘,衆人都心知肚明——
今天的晚飯吃什麼,恐怕并不是當下可以回答的問題。
畢竟,按照越知初的計劃,就在今天,他們會讓禹州的很多人……
都沒有心思,或沒有命……吃晚飯。
越知初幫每個人都盛好了粥,又幫胡娘也盛了一碗,這才轉頭招呼胡娘:“胡娘,你也快來吃吧。這粥熬得真不錯,又香又暖。”
胡娘應着“來了來了”,将竈台上剛蒸好的籠餅也一并端了過來。
這籠餅是胡娘早起親手包的,裡面的餡兒是越知初最愛吃的野菜,胡娘笑着将屜子放到了桌上,馬上就提醒越知初:“小姐,快嘗嘗,我今日在野菜裡和了些豬油,應該比從前做的更香。”
時冬夏邊喝着粥又冷哼了一聲:“呵,胡娘總是特别寵你才對吧。”
越知初喜笑顔開地就拿起一隻籠餅,迫不及待地放在時冬夏眼前炫耀:“哎呀呀~有人嫉妒了,胡娘,我最愛吃你做的野菜籠餅了!我這就讓有些人更嫉妒一點。”
她說着就咬了一大口手中的籠餅,剛嚼了兩下就做作地大呼:“天呐~真香!!胡娘,你的手藝真是絕了!隻留在墜葉給我們做飯,真是屈才啦!”
池伯傑見狀,眼睛都亮了,他立刻也拿了一隻籠餅,一口就吞了下去,一頓猛嚼之後,口齒不清地附和着:“唔、真的,好吃!好好吃!”
胡娘笑得眉眼都彎成了月牙,她也開心地坐到了桌邊,滿足地開始喝粥吃籠餅。
隻有江遇,他緩緩地吃着碗裡的粥,一雙溫潤的眸子卻始終看着越知初的臉。
他知道,每到這樣的日子……越知初的言行,總是特别刻意、特别浮誇。
他也知道,她并非因為緊張,而是因為……
每到旁人覺得内心沉重之時,越知初總是更希望,她能讓他們,哪怕半日,哪怕一頓飯,哪怕片刻——
暫時忘卻心中的憂慮。
今天。
月圓之日,中秋佳節。
謝軒,終于到達禹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