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世榮當然震驚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個在他府上留宿多日的“神醫”,眼中卻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你、你……”
“你不會也想問,我是誰吧?”
越知初懶洋洋地打斷了他:“我勸你還是别問了。謝軒——”
她一提起這個名字,祝世榮立刻整個人抖了一抖。
“謝軒啊……就是問的太多,才丢了性命的。”她收起了那怪異的聲線,恢複了平日裡“神醫江初”的語調。
祝世榮的嘴巴還張着,人卻愣愣地發不出聲音,隻能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笑容燦爛卻目光淩厲的女子,圍着他,慢慢踱步。
“怎麼?”
越知初正圍着他走動,走到他身側時,突然威脅似的地湊近了一點,假裝好奇地問道:“祝大人,又不想要長生藥了?”
祝世榮此刻哪還顧得上什麼長生藥,越知初的話和整個人的動作,幾乎已經明着告訴他,她就是南街茉安園慘案的幕後黑手。
那麼,她所謂的“長生藥”,又怎麼可能是真的。
隻是祝世榮不明白,她為何會盯上自己?
祝家和淩軒門,最多算是生意夥伴,也沒什麼深切的關聯。
他和謝軒,甚至連面都還沒見上。
何以,謝軒的仇家,早在多日前就先住到了他的府上?
越知初見他低着頭不說話,又時不時想要偷偷瞄她一眼,似乎想看穿她的目的,或是……她的身份。
她覺得無趣,也懶得再裝,幹脆走回飯桌前坐下,漫不經心地主動說:“你不必猜了。我同你,算得上……無冤無仇。”
“那……”祝世榮一聽這話,正要開口——
他原想問:那你為何要這樣戲弄我?
“也算得上,仇深似海。”
越知初的後半句,卻直接吓出他一身冷汗。
仇深似海?
那一刻,祝世榮的腦中幾乎把這一生所有得罪過的人,都想了一遍。
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實在沒想出,他在何時何地,得罪過一個醫師?
看越知初的年紀,約莫是比祝懷瑛還小了好幾歲,就算祝世榮得罪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父母……
他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
如果是他曾得罪過的人……不可能還留着後患——
不可能,還留有活口。
越知初見他一臉愁苦卻一言不發,忍不住好心提醒:“祝大人,謝軒都死了,你怎麼敢……當着我的面,還對我視若無睹?我若是你……應該早就能看清當前自己的處境,你要不要,先考慮,回答我的問題?”
祝世榮又是一哆嗦,他連忙轉過身正視着越知初。
問題?
什麼問題?
哪個問題?
“你就那麼想要長生不老?!”
越知初沒了耐心,她擡高音量,又問了一遍。
她漆黑的鳳眸裡,一瞬間笑意盡失。
祝世榮吓得狠狠喘了口粗氣,然後才斷斷續續地答道:“不、不是……”
“不是?那你方才費盡心思,又是套我的話,又是問那個人。不是你想長生不老,難道真想造福萬民?”
這次她沒有再忍耐,說到“造福”時,語中嗤笑尤為明顯。
“我!”祝世榮急了:“我是為了當今聖上!”
越知初的目光頓時像一把寒刃,直射在祝世榮焦急的臉上。
聖上?
姬珩?
她站起身,徹底放棄和他虛與委蛇:“祝世榮,我看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的話音剛落,正廳頂上的一根房梁刹時斷裂,直直地在祝世榮的頭頂往下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