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又,該,占據上風。
不過赫連真顯然對她和祝世榮的談話更感興趣,于是趁着祝懷瑛雙頰绯紅還在扭捏地嬉笑時,赫連真先打斷了這閑話家常的氛圍:“阿初,你和祝老爺,都談了什麼?”
赫連真這話就當着幾人的面問,顯然是對越知初表态:她要知道真相,并可以承擔真相被揭穿的後果。
可是,越知初還在猶豫。
她沒有辦法忽視赫連钰和祝懷瑛彼此眼中的情意,縱然她反感于赫連钰對“孩子”那件事的看法,可她仍然相信赫連钰對祝懷瑛是有真情的。
她說出這個真相,幾乎等同于要拆了這樁姻緣。
雖然,所謂的姻緣……
隻怕也不是天定的,而是人為。
越知初遲遲沒有接話,赫連真愈發急迫:“阿初,我是雲赫镖局的大當家,我手下還有幾百号兄弟,他們為我效忠,為我風餐露宿,為我乘風破浪。他們的日子,盼頭在我,死期也在我。我視你為知己,隻盼你對我坦誠相告。至于其他的,那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
她這番話說得語重心長,眼中飽含着懇切,說得越知初心裡一熱。
是啊……
赫連家本就有知曉真相的權利。
至于,知道真相之後,他們是會受傷,還是會報複,或是會諒解……那不是她越知初該決定的。
越知初點點頭,對着赫連真鄭重抱拳:“是我考慮欠周,阿真,我向你緻歉。至于我和祝大人談的話……”
她故意頓了頓,将眼神看向了祝懷瑛。
祝懷瑛原本還在竊喜于越知初對她和赫連钰分房睡的調笑,卻不知她隻是害羞了片刻,話題就忽然從夫妻間的瑣事,變成了嚴肅的祝家之事。
祝懷瑛的表情一時都變得有些尴尬,先前的笑容和當下的緊張同時在她臉上停住,以至于她整個表情看起來,幾乎顯得有些……猙獰。
越知初接着說:“我和祝大人,聊了聊長生藥。然後,又聊起了連天号的事。”
她說到“連天号”三個字,故意放慢了語速。
果然,在場三人臉色均是一變。
不同的是,赫連真多目光變得更加堅定,赫連钰卻面露一絲恨意,而祝懷瑛……
祝懷瑛原本在捋着頭發的手,忽然變得無處安放,無措地垂到了桌上,她急急地看向越知初和赫連真:“阿初、大姐……你們要聊公事的話,我要不……先回避吧?”
越知初才剛要說:“不急——”
赫連真已經伸手按住了祝懷瑛桌上的手。
越知初的話頭一頓,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祝懷瑛就像是能猜到她們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也就意味着,祝懷瑛當然知道,連天号的事,已經瞞不住了。
“懷瑛。”
越知初在這一刻,竟然也會生出一絲僥幸。
倘若……她猜的不對呢?如果那些事,真的是祝世榮逼迫祝懷瑛做的呢?
越知初選擇了最保守的方式,她直接将祝世榮的話轉達:“祝大人都告訴我了。他說,是他……讓你盜取了赫連家的令牌……”
祝懷瑛的身子猛然一顫。
還按住她手臂的赫連真顯然感覺到了,赫連真的臉色也是越知初從未見過的嚴肅,此刻她似乎真的隻是“雲赫镖局大當家”,而不再是祝懷瑛的“大姐”。
其實,話說到這裡,越知初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接下去的真相,她雖然好奇,卻又突然感到不怎麼想聽……
但她沒想到的是,赫連钰竟然比她還要激動:“什麼意思?!嶽——祝老爺讓阿瑛……”
他連“嶽父”這個稱呼都即刻改口,可見他在當下也已經選擇了他的立場——他是雲赫镖局的二當家,在此刻,甚至不是祝懷瑛的夫君。
祝懷瑛的臉色已經慘白,她自小就在祝府長大,年近三十,隻怕連一隻雞都沒有親手殺過,也不曾在廚房親手忙過一頓飯。
她讀過不少書,也有她自己看待天下的方式,卻唯獨沒有像屋内的另外三人一樣,闖蕩江湖,或養活自己。
隻是即便是高門小姐,她也知道,“背叛”意味着什麼,“偷盜”又意味着什麼。
盡管那三枚金錢令,她用完之後已經還回去了。
可當真相被真正攤在了衆人眼前,她此刻能感到的心情,還是驚慌。
祝懷瑛深深吸了一口氣,怯怯地說:“沒錯,是我做的。”
赫連钰是唯一感到震驚的人:“阿瑛!你……”
祝懷瑛堅定地擡起頭:“是我偷的,你們的金錢令。連天号……也是我去的碼頭,我讓他們出航的。”
她驟然的勇敢,反而讓越知初心裡默默地贊許了一番。
隻是,赫連真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冷靜,卻也更冷漠得多。
她轉頭直視着弟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為什麼?我待你不好麼?阿钰可曾對不住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