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知初淡淡地道:“阿瑛,我不覺得你錯了,是因為你無論做什麼、想什麼,都是你的選擇。你自然是有權做選擇的。隻要不害人,我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隻不過……”
她看了看赫連家的姐弟,還是決定直言不諱:“你唯一沒有考慮到的,是真心待你的人,是否會被你的選擇所傷。”
越知初說完這些,抱拳對三人告辭:“三位,我言盡于此。這件事于我而言,隻因我之所求,同祝家背後的勾當有所沖突。而你們之間……終究是你們的家事,我就不摻和了。告辭。”
越知初說完,對赫連真點了點頭,就打算離開。
沒想到,祝懷瑛直接攔住了她:“江初!難道你就問心無愧嗎?!小蘭的事,你就沒有要同我解釋的嗎?!”
越知初怔了怔,不得不再次與她四目相接。
祝懷瑛的神色再無先前的歉疚,她理直氣壯地追問:“你殺了我的婢女,隐瞞我的病情,難道你就對得起,我一口一個‘神醫’地叫你嗎?!你就對得起,我和我爹對你的信任嗎?!”
她這話問得直接,越知初倒對她多了幾分欣賞。
赫連钰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祝懷瑛,他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不知為何平日裡一貫單純活潑的妻子,看起來竟然會這麼陌生。
赫連真則平靜得多,她想替越知初解圍:“阿瑛,江神醫——”
越知初卻笑着打斷了她,直接向祝懷瑛道歉:“對不起。”
赫連真和祝懷瑛都有些意外。
越知初繼續道:“我瞞着你的病,殺了你的婢女,對不起。如同你講的,我有我的理由,也做了我的選擇。若隻論結果,你說得沒錯,我對不住你,應當向你道歉。可你若問我,是否問心有愧,我沒有。”
越知初表現得過于雲淡風輕,反而讓祝懷瑛的氣勢變得不那麼有理,但她還是不想輕易放棄:“既然你沒有,我也可以沒有——”
“當然!”
越知初急着離開,便不願聽她再講下去,高聲打斷道:“你當然可以問心無愧,同我一樣。所以我說了,這是你們的家事,你們之間要如何解決,能否不計前嫌,不是我能置喙的。你是否覺得虧欠,也與我無關。而小蘭的事,你若要記恨于我,我自然也隻能坦然接受。我的意思是——祝懷瑛,人可以做選擇,人也應當做選擇。隻是,要夠本事承擔後果。”
越知初原本并不想說這些,她對莫如蘭背後的詭計,和祝懷瑛不孕的事實,始終帶着一絲心疼和同情。可她這一次,完整地叫了她的名字“祝懷瑛”,便也說明了她的态度。
其實,在得知莫如蘭背後真相的同時,她便告知了赫連真。
而赫連真和赫連钰,顯然都沒有打算将實情告訴祝懷瑛。
從他們的角度,自然是害怕祝懷瑛知道了,會過于傷心,對她的身子不利。
可反過來說,他們也的确是選擇了隐瞞,從祝懷瑛的角度問,他們也确實理虧。
隻是,越知初沒想到,在祝懷瑛的心裡,這兩者——
祝懷瑛偷金錢令,越知初殺莫如蘭,這兩者竟然是一樣的。
那便,多說無益了。
越知初愈發覺得,祝家這一趟來得沒意思,她起身就往外走。
可祝懷瑛還是不甘心,她試圖拉住越知初被赫連钰阻止,便隻能對着越知初的背影怒吼:“江初!你既然殺了小蘭,就該一直幫我醫治,直到我的病徹底痊愈!否則,你巴巴地來試探我,問起阿钰要納妾的事,你居心何在?!”
越知初的腳步頓了頓,終于還是抿了抿唇,隻字未言,徑直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房間,重新關上的木門将她與屋内的三人隔開,越知初才用力吸了一口院外清冷的空氣,真正地靜了靜躁動的心。
“小姐。”
沒想到,頭頂上很快傳來了輕柔的,江遇的聲音。
她苦笑了一下,很快一個躍起,飛身也上了屋頂。
“你怎麼來了?”
她看着江遇清亮真誠的眸子,不知怎的,心裡竟有一點發酸。
江遇也若無其事地回答:“你說過,去何氏藥鋪找你,可我到的時候,掌櫃的說你早就走了。我便尋到了這裡。”
越知初又笑:“你明知我不是問這個。”
江遇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袋,遞給她:“我在東街買了烤地瓜,還熱着,想趕緊拿給你。”
越知初接過油紙袋,果然還有明顯的餘溫,雖然不燙了,摸着卻是暖暖的。
小遇……
越知初低頭看着紙袋裡的地瓜,嘴角的笑意更明顯:“可惜我吃飽了,現在還不餓,怎麼辦。”
江遇一把搶過油紙袋:“那我就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