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夫子。
越知初人還在空中頂着,此時卻已經敏銳地感覺到,四周正有人,快步朝這個院子裡趕來。
來人不少,約莫十幾個。
那應該就是莫婉賢叫的“來人”。
“與世無争”的夢竹山莊裡,果然藏着高手。
越知初終于和霍夫子面對面見到了,還有霍夫子身旁的幾個中年男子,其中一個就是她見過的慕先生。
另外三人,年紀都和慕先生差不多,估計也是山莊的先生。
而越知初意外的是,霍驿使不在。
阿福,也不在。
他們會在趕來的那十幾個人中嗎?
莫婉賢有些氣憤地對霍夫子說:“來了個賊人,本以為是可憐人,不想是個賊人。”
她對霍夫子說着這話,眼睛卻一直犀利地瞪着越知初,似要用目光把人看穿。
“賊人?!”越知初哈哈大笑:“我是賊人?你們又是什麼?我若是賊,何必驚動了你們所有人,再行不義之舉?莫先生,你我不過話不投機,你卻張口便稱我為賊人,這就是你們夢竹山莊傳道授業的典範?”
一旁的李老三卻被這個場景驚住了。
他在蓮雲齋的地洞被越知初搭救過,也不是沒想過她可能身懷武藝,卻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竟然真的如同傳聞中的武林高手,說飛就飛到了數丈之外的空中,還用明明很輕的聲音,瞬間就把話傳到了這邊所有人的耳中。
李老三目不轉睛地看着越知初,腦中唯一的想法卻是:好想拜她為師!
程望則是比較清醒的那個,他也完全沒想到事态會發展成現在這樣,這位江小姐自始至終,都不像是誤入這裡的。
可先前,她要找弟弟時,急切的眼神卻作不得假。如今,她眼裡的輕蔑,更是讓人有些畏懼。
程望無法再說出任何合時宜的話,一時心中隻有疑問。
反而是霍夫子,在聽說了越知初的這番話之後,先是擺手輕輕拍了拍莫婉賢,示意她别激動,而後,又對越知初問道:“姑娘,你言語之中,皆是對我夢竹山莊的不忿。可據老夫所知,老夫的學生已經帶你遍尋過山莊之内了,令弟也的确不在此處。不知,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忿忿不平,以緻……要對婉賢和夢竹山莊,出言不遜呢?”
越知初高呼道:“不如請霍夫子先看看你旁邊那位,與我一同找人的夥伴,霍夫子可覺得他眼熟麼?”
她說的是李老三,霍夫子也很快看了過去。
一看見李老三的臉,老頭蒼白的胡須差點豎了起來:“你……”
“你怎麼逃出來了?”越知初冷笑道:“您是想問這個嗎?”
她這話一說,李老三也震驚了,他疑惑地和霍夫子面面相觑,心中想不通:難道捆了他的是霍夫子?!怎麼可能呢?!霍夫子這麼大年紀了……而且他與霍夫子,也并不相識啊?!
霍夫子一時無言以對,他明明聽說這個女子隻是來找弟弟,卻沒找到,而後在山莊裡口出狂言,引起騷亂,學生們也不堪其擾,慕攸才許了程望,帶她去找人。
——可如今,她怎麼會和這個柴工在一起?還問出這樣的話?難道……?她也知道了什麼?是柴工告訴她的嗎?
見霍夫子眉頭深鎖卻不講話,越知初一邊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邊再次質問:“霍夫子可識得他嗎?怎麼不敢說話?”
“放肆!”莫婉賢再次厲聲喝道:“你這賊人,胡攪蠻纏,目無尊長,在我夢竹山莊竟敢公然撒野,挑釁夫子!一會等我捆了你的手腳,堵上你的嘴,看你還敢如此巧舌如簧、撥弄是非!”
“捆了我?”越知初故意将這幾個字念得很慢,一雙熠熠的眸子卻一眼也沒去看那莫婉賢,隻對着霍夫子道:“看來……貴山莊還真是——很、喜、歡、捆、人、呢,是吧?霍夫子?”
她這一句,讓霍夫子蒼老的身軀微微一震。
也在霍夫子顫抖着胡子正要開口的瞬間,那十幾個護院趕到了,迅速就在院中擺出了迎戰的架勢,将越知初圍在了中央。
“給我拿下她!”莫婉賢一見來了幫手,怒火再也無法抑制,對着那些護院惡狠狠地命令道:“無論用什麼手段,給我把她拿下!捆起來!傷着了也不要緊,留口氣就行!”
程望在旁徹底震驚了,平日裡,這位女先生最是溫文爾雅,從未有過如此猙獰而兇狠的表情。
越知初的話雖然難聽,他也聽得十分不适,心底裡當然也有不悅,可莫婉賢的話……“留口氣就行”,卻也實在不是他一個飽讀聖賢之書的人,平日裡在山莊聽着夫子先生們的教誨之人,可以坦然承受的話。
那些護院卻十分聽令,立刻就将手裡的木棍、刀劍一類的家夥抄起,眼見着就要對越知初群攻而去——
“我看誰敢。”
就在越知初冷哼一聲,打算随手解決幾個給莫婉賢助助興的時候,一聲漫不經心卻透着刺骨寒意的話語,瞬間中斷了院中的劍拔弩張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