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對面兩名值守的獄卒,才剛一見這兩間牢房的樣子,就已經被吓得有些腿軟。
那極具恐吓的嗓門,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可一聽她中氣十足地形容自己為“弱女子”,為首的那名獄卒簡直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我、我呸!哪裡來的賊女!竟敢白日裡公然越獄,還不速速就擒!别、别等小爺的官刀來砍了你那‘弱女子’的臉皮!”
噗。
越知初忍不住在心裡笑了,這獄卒,還挺幽默的。
她一想,不久前被關進來的時候,這位獄卒還很關照地給了她一間“雅間”,她也不願傷他性命。
于是,她輕輕往前跨了一小步——就那蜻蜓點水的一小步,就讓兩名獄卒如臨大敵,雙雙向後,猛猛退了一大步!
越知初見此,更是爽朗笑道:“獄卒大哥,念着咱們相遇一場,你又未曾難為于我,我就贈二位一場好夢吧!”
話音剛落,她手中早就悄然捏着的“催無憂”,便緩緩滾落至二人腳下。
獄卒二人才剛警惕地低頭去看,還沒來得及查看那是何物,越知初一個指力飛彈過去,小瓷瓶“哐啷”一聲便碎了。
飛散而出的煙霧,很快就讓他們失去知覺,倒了地。
“這是——什……”
來不及問出心裡的好奇,白岩也跟着眼前一黑,整個人軟軟地就要倒下去。
越知初伸手将他一撈,無奈地想:也好,你昏了,沒準比醒着省事。
便将人扛在肩上走了。
可走出地牢的越知初才發現,自己還是過于樂天了。外面雖然暫時無人巡視,可她背着個半大孩子,要怎麼不留痕迹地去殺人?
難道要為了白岩,錯失此等混進府衙的報仇良機?容得那穆直再多吸上一日的空氣嗎?
她可不甘心。
想了想,越知初還是決定找處隐秘的地點,先藏了白岩,再去暗殺穆直,而後再返回來,帶白岩走——在她的籌謀裡,這個計劃天衣無縫。
畢竟,“催無憂”吸了進去,少說也要昏迷個把時辰。
一個時辰對她而言——
殺個狗官,綽綽有餘。
她心下有了決議,便很快越過了地牢,走到了府衙的後院之處——她先前被押着來的時候偷看了,後院之處草木蔥茏,還有一些假山池水,最适合藏身。
那本來是她給自己找的掩蔽之所,看起來藏她一個大活人都不成問題,藏一個昏睡的小孩,更是不在話下了。
可她一路馱着人,用輕功腳下生風地飛奔,路上不禁十分好奇:今兒也算詭異,堂堂一府的衙門,廊道之上,竟然沒有巡查的衙役?
她這一路,還背着個白岩,竟然暢通無礙地便到了後院。
假山有兩座,她之前就粗淺看過,如今近在咫尺又迅速思忖一番,還是選了更小更窄、看起來更顯眼的那處——越是看上去一目了然、根本沒有容身之處的地方,越不容易被大肆搜查。
她隻需要找一處雜草茂密的地點,将白岩瘦小的身子掩在綠草之下便可。
正尋到了那處草地将人放下來,打算再拔一些亂草給他遮一遮,卻忽然聽見了,一浪一浪響亮的通報聲,自前廳或正堂的廊道中幽幽傳來——
“懷臨府衛司衙門——指揮使大人——親臨吊唁——!”
?
越知初怔了怔,再次快速環視了空蕩的後院。
誰?
懷臨衛司?
指揮使?!
……她飛快地從心底刨掘這一世,對朝廷認命地方官員的記憶,和通過蛛部斷續獲得過的情報,想記起懷臨衛司的指揮使,如今是誰。
可沒能想起來。
既然想不起來,那便隻好先不從“人”的角度細想了——可“吊唁”,又是怎麼回事?
越知初眼前,立刻閃過,她來時見到的……府衙前廳和正堂,都挂滿白色麻布的畫面。
還真是喪禮?
在這懷臨府衙之中?
誰死了?
誰死了,才值得衛司指揮使大人——親臨……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