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樣的話,她就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可直到看見楚明玉,直到聽見了她熟悉的張狂的言語,越知初才又一次被她感染,感受到了一種,“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吧”的随性。
這便是楚明玉最大的好處了。
她,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能讓場面變得更混亂,讓絕境變得有趣起來的,奇女子。
和這樣的女子相識,本就是越知初的癖好。
可惜,從前沒有機會深交,總是任由她來去自如。
今夜,她偏要帶着楚明玉去喝酒,她偏要,用這根本沒必要的“脫困之恩”,纏着楚明玉,從她嘴裡,套出一些真心話來。
羅門街的所在,她白日裡已經同客棧的小二問過,因此,一路飛馳,關于路線,她絲毫沒有遲疑和猶豫。
她們很快就來到了這條,神秘的,羅門街。
神秘是因為,越知初清楚地急得,清早時她入城,在這座鬼城一般的懷臨府裡,連個茶肆都冷清得像間鬼屋,街頭,也有怪異的燒紙女子……可偏偏,人人都說,羅門街,熱鬧得很。
也,安全得很。
說熱鬧便也罷了,她雖然不知緣由,卻也還能理解,大家約莫就是喜歡聚在同一條街上,吃喝玩樂,恣意歡聚。
可說這裡安全……又是為何呢?
懷臨府作為天下六府之一,同在姬氏的治理之下,既有府衙也有衛司,若說安全,不會比窮鄉僻壤更危險;若說不安全,那何以這條羅門街就能幸免呢?
她本就好奇,正好來看看。
至于喝酒,她也是真的想喝。
有疑問,有故事,有驚險,有好酒……還有,楚明玉。
越知初笑着想,沒有比這更痛快的事了。
月色朦胧,今夜的霧略有些大,但絲毫不影響,她們剛剛下馬,就能聽見,從寫着“羅門街”三個大字的牌樓深處,傳來裡面嘈雜而混亂的聲響。
各種各樣的都有,熱鬧非凡。
光是最明顯的——小販的叫賣聲,就讓越知初人還在街道口,就幾乎聽了個一清二楚。
“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
糖葫蘆?
這裡竟然還有小孩子愛吃的甜食。
她原本以為,聽客棧小二,和府衙那衙役的口氣,羅門街多半是條酒肆和客棧林立的街,可能和禹州西街相似。
可一走進去,她縱然想過不少可能,還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楚明玉……這,這裡,真是懷臨府?!”她語無倫次地拉着楚明玉的衣袖,像個第一次進城就被滿目琳琅吓到的農婦。
楚明玉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衣袖從她手裡扯出來,冷冷道:“不是你要帶我來的?我哪知道。”
越知初立刻扭頭盯住她的臉。
“幹什麼?”楚明玉遲疑地問,雙手還防備地環抱在身前。
越知初狡黠一笑:“你不可能不知道。”
“楚明玉,你身上全都是秘密。以前我不問,是不想強人所難。可今天……”
越知初神秘地湊近眼前面容明豔的女子。
“今天,我一定會讓你開口的。”
她說得胸有成竹,完全無視了楚明玉眼裡一閃而過的狠戾。
而後,沒等楚明玉開口,她又轉了回去,拉着小鷹的缰繩,若無其事地和小鷹唠上了:“小鷹,你餓不餓?想吃什麼?看上哪家了,盡管和我說!我帶你吃頓好的!”
楚明玉嫌棄地瞪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走在她身側。
走到一家名為“逸然酒肆”的鋪子門前時,小鷹忽然掀了掀蹄子,不肯走了。
越知初拉扯了幾下缰繩,發現拉不動,驚訝地去看小鷹,這才看到小鷹的兩隻鼻孔,一直在縮放、縮放,用力地嗅着什麼。
越知初大笑:“這裡有你想吃的?”
她擡眼看了看逸然酒肆的門頭,伸手一指:“那就這兒吧!我們小鷹都說了。”
楚明玉沒說話,但難得的也沒有從鼻子裡冷哼出聲,更沒譏諷越知初什麼,反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孔,不知在想些什麼。
越知初一手拉着她,一手牽着小鷹,徑直走到了逸然酒肆的牌樓下。
“客官!客官您幾位?裡面請裡面請,是打尖兒還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