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老的命令,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将凜的活動範圍暫時牢牢地限制在了聽風閣這座巨大的、如同迷宮般的建築群之内。排查防禦禁制、尋找空間薄弱點和古代遺留通道——這個任務聽起來冠冕堂皇,關乎整個聽風閣的安全,但凜很清楚,這背後隐藏着文長老對她的深度試探和利用。
他們很可能懷疑她知道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路徑,想借此機會,逼她将這些路徑“合理”地暴露出來,從而納入玄天司的掌控。同時,這項任務也給了他們一個絕佳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順地調閱她勘查過程中的所有記錄,甚至在她身邊安插“協助”人員,進行更嚴密的監控。
凜表面上恭謹地接受了任務,領了相關的勘測法器和聽風閣内部的詳細結構圖,便開始了她的“排查”工作。
她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或抵觸,反而顯得異常“認真”和“盡責”。她每日帶着勘測法器,穿梭于聽風閣的各個區域,從守衛森嚴的核心殿堂,到偏僻冷清的庫房角落,再到那些錯綜複雜的地下管網,仔細地記錄着每一處能量波動和空間參數的細微變化。
她的姿态,完全符合一個剛剛加入幽影衛、急于表現自己能力、同時又對這些“高深”技術充滿好奇的新人形象。她甚至會主動向負責相關區域的守衛或執事請教一些關于禁制原理或曆史沿革的問題,顯得“求知欲”旺盛。
這種“積極”的态度,自然也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負責外圍“協助”和“保護”凜的幾名幽影衛,看似隻是遠遠跟着,實則将她的一舉一動都記錄在案,定期向文長老彙報。
“這個凜…倒是比想象中要安分。”一處隐蔽的哨塔内,一名幽影衛隊員看着下方正在認真勘測一處廢棄符文井的凜,低聲對同伴說道。
“哼,安分?”另一名經驗更豐富的隊員冷笑一聲,“别被她的表象騙了。能被沈主事看中,還能從問心堂全身而退,甚至在巽風台那種地方活下來,這種人會簡單?她現在越是表現得人畜無害,就越說明她心裡藏着事兒呢!”
“那長老讓我們盯着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真指望她能找出什麼‘空間薄弱點’?”
“找不找得到不重要。”老隊員意味深長地說道,“重要的是…她會去哪裡找。她對哪些區域特别感興趣。以及…她會不會試圖隐藏什麼。”
“這幾天她查閱了不少格物司的資料,還特意去請教了陸九那個書呆子好幾次,問的都是些關于古代符文和能量傳導的偏門東西。你說…她會不會真的知道些什麼?”
“誰知道呢…”老隊員搖了搖頭,眼神變得深邃,“總之,盯緊了。任何異常,立刻上報。在這聽風閣裡,最怕的不是明槍,而是…暗箭啊…”
凜自然也察覺到了那些無處不在的窺視目光。但她并不在意。她的“認真勘查”,本身就是一種更高明的僞裝。
她确實在利用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熟悉聽風閣内部的每一個角落,了解其防禦體系的強弱和可能存在的漏洞。特别是那些與古代遺迹或地下管網相連的區域,更是她重點“關照”的對象。
她也在利用這個機會,繼續解讀那些她掌握的秘密。她會将“枯骨之眼”或那張能量脈絡圖上某些難以理解的符号或能量走向,巧妙地僞裝成“在勘查中發現的異常現象”或“從穆雍卷宗中看到的古老符文”,然後“不經意”地向那些她認為可能知情的人請教。
比如…陸九。
在又一次以“請教符文解析”為名找到陸九時,凜拿出了一張她自己繪制的、極其簡化的、隻勾勒出幾個關鍵能量流向和節點的草圖。
“陸司吏,你看,”凜皺着眉頭,指着草圖,“我在排查西側一處廢棄的引水渠時,發現那裡的地脈能量流動軌迹非常奇特,與常規的記載完全不同,反而與穆雍長老筆記中提到的某種…古虞時期的‘聚能陣’有些相似?特别是這幾個能量彙聚點…”
陸九扶了扶眼鏡,湊近仔細一看,臉色瞬間又變了!雖然凜的草圖極其簡化,也沒有标注任何具體位置,但那獨特的能量流動方式和節點分布,顯然觸動了他某些深層的記憶或知識!
“這…這是……”陸不定顫抖着,聲音帶着難以置信,“……‘逆轉…陰陽’…不對…這是…這是被修改過的…‘七星鎖魂陣’?!也不完全是……它似乎還連接着……”
他突然停住了話語,驚恐地擡頭看了一眼凜,又飛快地低下頭,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不知道!凜姑娘!你…你還是别研究這些東西了!太…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