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守衛無意中透露出的信息——聽風閣最高警報拉響之夜,鳳栖梧的院落曾有異常動靜——如同一顆投入凜心湖的石子,再次激起了層層波瀾。
鳳栖梧,這位驕傲跋扈、卻又被内部禁足的赤練衛成員,她與那神秘莫測、實力恐怖的“夜鴉”組織之間,到底存在着何種聯系?她是參與者?知情者?被牽連者?還是…襲擊的目标?
這個疑問,以及凜手中那越來越多的、指向更大陰謀的線索,都讓她意識到,不能再被動地等待沈仲的指令或孤的“配合”了。她必須主動出擊,去挖掘更多真相,去尋找破局的關鍵!
而鳳栖梧,這個同樣身處困境、看似敵對、卻又可能掌握着某些關鍵信息的女人,成為了她目前最有可能、也最值得冒險接觸的目标。
但如何再次接觸她?文長老明确讓她“謹言慎行,莫要被外界紛擾所幹擾”。上次的“探望”已經是沈仲或文長老的刻意安排,再次主動前往,必然會引起懷疑。
凜知道,她需要一個足夠“合理”的理由,一個能瞞過暗中窺視目光的借口。
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正在“研究”的那些穆雍遺留卷宗。穆雍生前執掌天權殿,負責刑律和内部審查,他的卷宗中,除了那些關于古虞王朝和禁忌知識的研究筆記,也必然包含了大量關于玄天司内部各派系、特别是與瑤光殿相關的案件記錄或情報信息。
凜開始仔細翻閱那些看似與主線無關的、關于内部紀律審查的陳年舊檔。她需要找到一個…與鳳栖梧或赤練衛相關的、可以作為“請教”或“核實”借口的由頭。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份記錄了數年前,一次發生在黑石城外的、涉及異獸走私和邊界沖突事件的卷宗中,凜意外地發現,當時負責處理此事的瑤光殿小隊領頭者,赫然就是…鳳栖梧!而卷宗的最終處理結果,卻顯得有些語焉不詳,似乎存在某些疑點或被刻意掩蓋的細節。
就是它了!
凜立刻将這份卷宗調取出來,仔細研讀,将其中可能存在的疑點和可以用來“請教”的問題一一記下。然後,她再次找到了張文吏。
“張文吏,”凜的語氣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困惑”和“認真”,“我在整理穆雍長老遺留的這份舊檔時,發現了一些關于當年‘西風口異獸沖突’事件的疑點,似乎與近期黑石城的某些走私活動有所關聯。我記得…鳳栖梧姑娘似乎曾親曆此事?不知…我是否可以就卷宗中的一些細節,向她請教一二?或許對我們正在調查的案子有所幫助?”
她将目的包裝成“為了更好地完成沈仲交代的任務”,并将理由建立在“核實舊檔疑點”上,顯得合情合理,無可指摘。
張文吏聞言,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凜姑娘,這…鳳姑娘目前仍在‘靜思’期間,按規矩,是不允許外人随意探望的。而且…上次你與她似乎…”
“我明白。”凜立刻打斷他,語氣誠懇,“我絕無他意,隻是單純想核實卷宗細節,盡快完成主事交代的任務。若有任何不妥之處,或引起鳳姑娘不快,我立刻離開,絕不多做糾纏。此事…我也會親自向文長老報備一聲。”
她搬出了“完成任務”的大旗,又暗示會向文長老報備,将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同時也給了張文吏一個“向上交代”的理由。
張文吏猶豫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或許是考慮到凜“玄字序列”的特殊身份和沈仲可能的“默許”,他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不過凜姑娘務必謹慎,切莫再生事端。我去通報一聲。”
在得到文長老的“默許”後,凜再次來到了那座陰森的靜字捌号院。
這一次,院子裡的氣氛似乎更加壓抑。鳳栖梧依舊坐在石桌旁,但她面前卻擺放着一把出鞘的彎刀!刀鋒雪亮,散發着淩厲的寒氣。她正在用一塊白布,一絲不苟地擦拭着刀身,眼神專注而冰冷,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她和她手中的刀。
看到凜進來,她隻是擡了擡眼皮,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又繼續低頭擦拭着彎刀。
凜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她走到石桌旁,将那份關于“西風口異獸沖突”的卷宗放在桌上。
“鳳姑娘,叨擾了。”凜開門見山,“我在整理穆雍長老的舊檔時,看到這份關于當年西風口事件的記錄,其中有些細節記載不清,似乎與近期某些線索有所關聯,想向親曆此事的鳳姑娘請教一二。”
鳳栖梧擦拭彎刀的動作微微一頓,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凜:“哦?核實舊檔?凜姑娘真是‘盡忠職守’啊。還是說…這是沈仲或文和那兩個老狐狸派你來打探的新花樣?”
“鳳姑娘可以這麼認為。”凜并不否認,“但這對你我而言,或許…都是一個機會?”
“機會?”鳳栖梧挑眉。
“一個…再次交換信息的機會。”凜的目光落在鳳栖梧手中的彎刀上,“比如…鳳姑娘為何會突然被禁足于此?真的隻是因為黑水碼頭的‘失職’嗎?還是…與那夜闖入聽風閣的‘夜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