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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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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鞭炮,謝宜和賀序白才慢悠悠地登上進宮的馬車。

因是正月初一,賀知鴻在疏筵殿宴請群臣,兩人先是到壽安宮向太後請安,陪太後說了一會兒閑話,方随她一塊往疏筵殿去。

謝宜素來不大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的皇家宴席,人人托着酒盞彼此恭賀,似笑非笑地說着并非出自真心的場面話。

她性子直,在外頭立的又是那樣的人設,說話自然不防頭,人人從未待見她。

幸而她也無須他人待見,獨來獨往倒是潇灑自在。

隻是,如今身邊坐了賀序白,反而不慣。

絲竹聲袅袅升起,大殿中央,一群身姿曼妙的少女撐着青色油紙傘翩翩起舞。

宮人上了好些菜,其中便有謝宜極愛吃的海棠花開奶露,乳白和粉紅交叉的奶露上點綴着一朵油炸過的海棠花,嘗一口,既有海棠的香,亦有羊奶的甜。

隻是這紫檀纏枝花卉紋木碗着實小巧,謝宜才低頭吃了幾口,還沒過完嘴瘾,這木碗便見底了。

謝宜懊惱地咂咂嘴,低聲罵着宮裡的膳房真真小氣,連一碗奶露都舍不得多給些。

正暗自腹诽着,眼前忽地伸過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微微弓起的指骨托着那紫檀纏枝花卉木碗,透過半露掌心中,可清晰地瞧見掌心那粗糙的紋理。

謝宜順着那掌心微微擡了下眼,卻見碗裡的奶露似是不曾動過分毫,耳邊滲進一道溫潤的嗓音:“我一口未動,郡主既愛吃,把我這碗也用了如何?”

謝宜怔了一瞬,望着這碗奶露亮了下眼神,便下意識舔了舔嘴,方擡眼望向賀序白,呵呵地笑了笑:“這,這怎麼好意思?”

男人饒有興趣地揚唇,微聳着肩,仿佛毫不在意地道:“郡主既不要,那我讓撤下去倒掉便是。”

正說着,他作勢要将奶露放回去。

謝宜一向實在,做不到不為五鬥米折腰,見賀序白要将奶露拿回去,她大手一伸,當即将碗搶了過來,不客氣地笑道:“這樣的好東西,倒掉多可惜,便宜我了。”

淡淡的奶香混着花香霎時溢滿整個鼻腔,謝宜低頭吃了兩口,滿足地擡了下眸。

就這一刹,對面人陰鸷狠戾的目光陡然撞了過來。

謝宜被他唬得一跳,隻覺莫名其妙,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心驚肉跳地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這碗奶露,一時隻覺燙手得很。

實在糟糕!

光顧着吃,竟忘了對面還坐着賀歸辭。

從前宴席上有這碗海棠花開奶露,皆是他巴巴兒地捧過來讓給她吃,現下卻換了個人頂替他的位置,豈不讓他惱火得很?

好容易才将他哄住,謝宜是斷斷不想再因此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便讪讪地正要将木碗放下。

恰在此時,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猝不及防地接過她手裡的碗。

謝宜一臉驚恐地看着,賀序白在大庭廣衆下,不顧廉恥地盛起一勺奶露遞到她嘴邊,望向她的目光柔得似乎能掐出水來。

他極其欠扁地漾起嘴角,溫聲道:“郡主既覺燙手,我來喂你。”

“......”

謝宜不敢去看賀歸辭此時究竟是怎樣的神色,她掀開唇,正欲拒絕,誰知高座上忽然傳來一道渾厚的欣慰聲:“親眼見到甯王和宜兒感情這般要好,朕很是寬慰。”

太後溫聲笑着附和:“你這十二弟性子敦厚,宜兒嫁過去必不會受委屈,哀家也就不用擔心了。”

殿内的衆人原皆在欣賞歌舞,不曾關注到這邊來,不想賀知鴻倏然發話,衆人聞聲,一臉好奇地齊刷刷往這邊探了個頭。

謝宜:這回騎虎難下了。

男人仍舊舉着勺子,微微笑着,面色極其欠扁。

縱不必瞧,謝宜也能感受到對面那似要刀人的眼神,她扯着唇,壓了壓心慌,艱難地張開嘴吞下那一勺奶露。

謝宜吃過奶露不下十次,從未覺得有似這勺般難以下咽。

賀序白的這個仇,她記下了。

衆人見狀,啧啧稱奇:素來驕橫跋扈的妖女在這鬼面閻王面前,竟如此乖巧。

難怪世間有一物降一物之說。

邪祟配妖女,真真是佳偶孽緣,天作之合。隻是不知這妖女嫁過去,究竟會何時被克傷、被克死。

畢竟先皇的宸妃當年可是在離宮不到三個月便身患惡疾,重病纏身,僅僅半年就香消玉殒了。

衆人面上雖滿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神情,卻到底不敢道出口。

隻因當今聖上不信天象之說,登基沒到半年就将國師廢除,如今這天煞孤星從西涼死裡逃生回到賀京,聖上更是對他極為優待,不僅下旨賜婚,還封他為親王,在賀京建邸,歲銀一萬兩,是為正一品,與徐相、骠騎大将軍同列。

雖得聖上器重,隻是這鬼面閻王看人的眼光,當真不咋滴!那臭名遠揚的妖女竟也能入他的眼。

京中貴婦們茶餘飯後聚在一起,談及此事,皆嗤的一聲笑了,道:“這便是世人所說的臭味相投了。都是一樣的人,怎能不相互吸引?”

***

吃了一勺,謝宜不動聲色地伸手想要接過碗,誰知賀序白低聲笑道:“太後和聖上都看着呢,郡主此時接過去,是想讓他們猜測你我不和麼?”

謝宜知曉他的目的是什麼,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斥道:“你明知你侄兒為此綁過我,你如今在他面前争什麼氣兒?你不怕前事重演,我還怕呢。”

男人面色悠悠地又盛了一勺,絲毫不懼地遞到她唇邊,輕笑道:“郡主不必擔心,我上回既能救你出來,對他便已有防備,饒他有偷天換日的本事,亦斷斷再劫不到你。”

他一言堵死了她所有的托詞,幸而青榆在身後離得稍遠,聽不見她和賀序白的耳語,否則知曉前事乃賀歸辭所為,還不知該如何擔憂呢。

謝宜在衆人又驚又惑,且饒有興緻的目光中尬笑着吃完了一碗奶露。

幸而不多。

隻是她當真後悔。

真不該嘴饞受了他那碗奶露。

天上掉下的餡餅,果然标着價碼。

溶殷過來在賀序白耳邊回了幾句,他便借口酒醉要出去醒醒酒,賀知鴻點頭同意,他方囑咐謝宜,讓她莫要亂動。

可酒過半巡,謝宜也吃得有些撐,便絲毫未将賀序白的叮囑放在心上,趁着衆人都有些微醺時,悄悄和青榆從後門溜出去,想消消食。

疏筵殿位于皇宮高處,從後門出去繞過一條挂滿紅色宮燈的曲折遊廊,便至皇宮的後花園。

昨兒後半夜下了好大一場雪,青石子鋪就的甬路上,雪已被清掃幹淨,唯餘假山奇石上覆着厚厚一層寒酥,仿佛天然堆起的雪人,遠遠望去,倒另有一番别緻。

因嫔妃們皆至疏筵殿赴宴,後花園裡并無幾人。

從那壓抑的大殿裡出來,謝宜慢悠悠地行至後花園,呼吸着新鮮空氣,隻覺渾身松泛,神清氣爽。

青榆卻是擔憂地道:“姑娘,我們沒回太後和聖上就出來了,逛一會子便回去吧!”

謝宜笑了下,正欲回她。

前面的路口忽地轉來一人,面色沉沉地看向這邊,眸底的陰戾讓人不寒而栗,“怕什麼,若父皇和皇祖母問起,便說是本王扯你家姑娘出來的,萬事自有本王擔着。”

賀歸辭一面道着,一面沉着臉大踏步朝謝宜走來,緊盯着她的目光猶似鷹隼捕捉獵物。

這太子殿下的神色全然不似從前那般溫和,青榆見了,頓時怛然失色,忙不動聲色地扯了扯謝宜的衣袂,示意她趕快走。

謝宜反手握住青榆,兩指輕輕點了下她的手背,安撫她。

後花園裡除了他們三人外,幾乎沒有其他人,偶爾有一兩個搬着花路過的宮人,一見如此形景,連頭也不敢擡,隻吊着心兒匆匆忙忙地走過,遑論喊人過來了?

在這森森的皇宮内院裡,少管少言,才是保命之道。

賀歸辭迎面走來,她還能往哪兒跑?

再者說,原是極小的事,她若是跑了,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屆時賀歸辭還能聽她胡扯?

上回若非賀序白及時趕到,她隻怕便要被他禁锢起來當成金絲雀一般了。

謝宜不敢想也不敢冒這個險,賀歸辭癫狂起來到底是怎樣的,她已然見過一次。

若再來一遍,她可不敢保證還能哄住這位太子爺。

男人行至離她尚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前止住腳。

謝宜松開青榆的手,朝他柔柔地笑了下,溫言道:“歸辭哥哥,好巧啊!”

“不巧,我是見你出來了,專門在這等你的。”

賀歸辭将她面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皆盡收眼底,漆黑的眸子泛起幽幽薄霧,然一刹間,又堪堪止了下去。

他看出了她眸子裡那一閃而過的恐懼。

他本不願吓到她。

隻是方才那一幕,着實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賀歸辭神色淩厲地望了青榆一眼,眼神示意她先行退下。

然見他如此,青榆又哪裡敢把謝宜單獨放在這裡,便低了眉,佯裝瞧不見他的眼色。

謝宜卻微微側首,低聲道:“别擔心,歸辭哥哥待我極好,斷然不會将我怎樣,好姐姐,你先退下,我想和歸辭哥哥單獨說兩句話。”

她語調溫柔,卻帶着不容人反駁的強硬,青榆無法,隻得退到假山後。

賀歸辭瞥了眼遠處的假山,再不見青榆後,方朝謝宜沉聲道:“聽說你昨兒和皇叔去清腴樓吃酒了。”

不是疑問,而是實實在在的肯定。

然話說回來,他既問得出,便說明早已知曉。

謝宜也不掩飾,問心無愧地回:“是。”

見她不曾有絲毫愧疚,男人眼底掩下的陰翳複漸漸浮現,他咬牙切齒地道:“阿宜,你難道忘了你同我說過的話了麼?”

謝宜強壓着從心底蔓延上來的恐懼,直視他:“我沒忘,可這與我同賀序白去吃酒有何關系?”

她竟能說得這般坦蕩。

賀歸辭怒意愈發盛,微揚着聲音脫口道:“你既許了我,便不該同他那般親近,更不該接受他遞過來的任何東西。”

男人周身染滿戾氣,步步緊逼。

“難不成我應了你,便連交個朋友的機會也沒了麼?且方才你不也瞧見了,皇祖母和陛下都在看着,我能怎麼辦?陛下已然下旨,我若拒絕,豈非當衆打陛下的臉?”

謝宜一面厲聲反駁,一面下意識步步退,誰知沒退兩步,腳後跟便忽地被東西擋住。

原是她靠到了假山上。

直至此時,謝宜才陡然驚覺自己已退無可退。

将她逼到盡頭,賀歸辭面色陰沉地擡手,重重撐在假山上,把她禁锢在臂彎裡,再不能動。

***

那覆着假山的白雪旋即落了些許在謝宜發頂。

白雪黑發,螓首蛾眉,明眸皓齒,襯得她宛若神女一般。

賀序白禁不住撩起謝宜落到肩上的發絲,套着指腹卷成一個圈兒,饒有興趣地把玩了片刻後,目光方幽幽上移,落到她清絕的容顔上,便蓦地頓住了。

男人怔怔地瞧了謝宜幾秒,一臉近乎病态的癡迷:“阿宜,我是什麼樣的性子,想來你也清楚。既是我的,不論是一個人還是一件東西,我都絕無可能與他人分享。你最好保證,你與他隻是在逢場作戲,否則你知道後果。”

這一聲聲裹着森森寒意的話湧入耳朵深處,謝宜隻覺後背泛起層層疙瘩,黏在皮膚上久久不散。

她隐隐覺得當日不該用那樣的話去糊弄他。

壓了壓心頭的懼意,謝宜強自扯開唇,溫聲笑道:“怎會?歸辭哥哥,你知道的,我不擅長說謊,哪回同你說了謊,你不消半日,便也看穿了?”

他眼裡的謝宜,素來驕橫跋扈,得理不饒人,哪裡會有現下這般俯首低眉的溫順模樣?

如今他嘗過這味道,卻也不賴。

賀歸辭這般思量着,幽暗的目光不覺緩緩下移,今日的她一襲藕荷彩繡百褶襦裙,外罩一身月白色大氅,襯得她猶似春日裡那嬌豔的花兒。

隻是看了兩眼,賀歸辭總覺得她身上似乎少了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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