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君詞回到車裡,将剛剛發生的一切同李氏說了一番。
李氏歎了口氣,“這亂世裡,沒有幾家人日子是好過的。”
“是,母親所言極是,這亂世裡沒有幾家人日子是好過的。”
剛剛發生的插曲鐘南尋将鐘延齡和岑君詞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裡。
但是他還是要提點道,“淮胤,我們鐘家雖說是這江甯城的富戶,但這家業是數代人打拼下來的。你有善心爹知道,但這個世道需要幫助的人太多太多了,你定是幫不過來的。”
鐘延齡知道父親說得不差,但是她見人有苦難,真的很難做到袖手旁觀。
在德國時,她曾經和醫學院的同學一起去給受傷的士兵包紮。
她和同學們來自不同的國家,但出于人道主義,他們還是踐行了“救死扶傷”的學醫初心。
更何況,剛剛跪倒在她面前的是和她的同胞。
“父親,您還記得淮胤是學醫的麼?”
鐘延齡将自己在德國讀書時經曆的一些事告訴了父親,和父親聊起了什麼叫“人道主義”。
她試圖用自己的觀點去說服父親。
鐘南尋聽完她說的這一切之後,陷入了沉默當中。
鐘延齡知道現在國内的局勢也不太平。
近年來,江甯城不少商賈破産,鐘家也隻是在夾縫中生存。
與此同時的帥府内,封羿正向嚴敬修彙報,“鐘家一行人已經出了江甯城。”
“知道了。”
嚴敬修在沙盤上推演着什麼,“則軍那邊什麼動靜?”
封羿回話道:“則軍有一個團南下了,在離武進城五十裡處安營紮寨。”
“則軍這是盯上武進了?”
“屬下不知,但是我們在武進少說有兩個團的弟兄,則軍一向軍紀渙散,一個團的兵力不足為懼。”
嚴敬修聞言,“莫要口出狂言了,宋盟這個老狐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們都不知道。”
宋盟正是則軍的元帥。
說過軍事,嚴敬修又問,“大小姐這些日子在做什麼?”
“除了和江甯城的那些名媛聚會之外,便是在府裡待着,還算安分。”
說着,封羿有些心虛。
“這丫頭也到年紀了,是該跟父親說給她找個好婆家了。”
封羿臉色一變,有些緊張,“少帥所言極是。”
封羿離開書房,走在長廊裡準備下二樓。
一隻白皙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将他拉至長廊盡頭的轉角處。
“剛剛你和我哥說的我都聽見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向我父親求娶我?”
這處不算亮堂,但封羿看得清她漆黑的雙眸。
“我……”
“你難道是不打算娶我麼?”嚴語禾怒視着他,鼓着腮幫。
“小禾,我怎麼會不想娶你呢?”
隻是,他們一個是彧軍的千金,一個隻是被嚴程一從荒郊野嶺撿回來的一個孤兒。
取名封羿,也隻是撿到他的那處叫封斷山。
單名一個羿字,希望他像利箭一般,可以為嚴敬修所用。
他是嚴程一收養的,他們仨人從小一起長大,嚴語禾想做什麼,封羿都會陪着她一起。
嚴敬修對妹妹比父親還嚴厲,反觀封羿,對嚴語禾而言封羿是一個“溫柔”至極兄長。
女兒家情窦初開後,理清自己的情動,她知道自己是心悅封羿的。
封羿亦是如此。
嚴語禾幼時是他想保護的妹妹,現在是他想守護的愛人。
隻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隔着無數大江大河一般。
封羿是苦惱的,也是沒底氣的。
他太了解嚴程一的品性了,要嚴敬修娶林意歡,也是看重林家在蘇杭一帶的影響力。
門第,也是封羿和嚴語禾之間最大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