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看她反應，就知道這事兒卡住了，“奶奶不同意？還是…你不願意？”

洛寒手指扯着袖口，“去年的事兒，奶奶心裡有疙瘩。”

她沒說是什麼事，可兩人都心知肚明。顧成硬壓下心底那股惆怅，小心遮掩：“是我以前太莽撞了。”

何止莽撞，簡直是蠢而不自知。

好在洛寒的态度還算溫和，顧成覺得自己起碼算是過了一關，他道：“老太太那邊用不用讓叔叔去開口？”

這個意思就是用錢探路了，也就是張媒婆說的結婚彩禮，隻要彩禮的數目透露出來，老太太一定拗不過洛建兵。

洛寒從挎包裡拿出那五百塊錢，放在顧成面前：“暫時不用，我爹生性愛财，讓他知道你有錢的話，不把你扒兩層皮下來，這婚事他不會同意的。”

“你爹也不是外人…”見她抿着唇看過來，顧成忙把後半句改成：“那就按你說得辦。”

洛寒覺察到自己的強硬，又覺得不好意思，不由地解釋：“結婚過日子，總要看長久一些。照你的法子，雖說現在能順遂一點，可往後卻是無盡的麻煩。”

她最怕麻煩，更怕她爹無休止的貪婪索取。

顧成忙應下：“你說的對，你家的事你總是比我清楚的。這事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

洛寒臉上溫度驟升，顧成的順從讓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好在上次的端菜小哥再次出現，醬牛肉和小雞炖蘑菇，并兩碗米飯一同放到桌上。

那五百塊錢還大喇喇放在顧成面前，上菜的年輕人瞄了好幾眼。

等人走後，男人慢條斯理把錢折好，又放在了洛寒面前：“多給自己買些吃穿，我手上還有錢，餓不着。”

白淨纖細的手把錢推了回去，拿起筷子：“婚事已經退了，這錢放在我這…不妥當。”

顧成看她堅持，便從裡面數了十張塞給她：“你要是連這一百塊也不收，我也不放心。不管怎麼說，你手上總要有幾個閑錢，女孩子要用的東西多，你别委屈着自己。”

洛寒任他把錢塞進自己口袋，埋頭刨飯。鼻腔湧過一陣熱意，豆大的淚珠子落進碗裡。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女孩子要用的東西多，手上要留着閑錢。

門外傳來腳步聲，顧成起身往外，洛寒趁機抹掉眼淚，不讓自己顯得可笑。

片刻，顧成端了紅燒肘子和糖醋肉上桌，坐下開始給洛寒夾菜：“他家這肘子你湊合吃，也就一般，等咱們結婚了，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洛寒擡眼看他，帶着明晃晃的詫異：“你還會做飯啊？”

“小菜一碟嘛！我會的可多了。”顧成又給她夾了幾片醬牛肉，“往後你每個禮拜來縣城一趟，改善改善夥食，都什麼年代了，怎麼能瘦成這樣。”

洛寒咬了一口牛肉片，想試探兩句，可又怕會被輕視，她隻好道：“我從小就瘦，長這麼大沒貼過膘兒，你看多了就知道了。”

顧成終究沒再說什麼。顧紅英就是苗家村的，他當初常寫信給她，早就對洛寒的生活心如明鏡。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吃點。别覺得自己年輕就該吃苦，年輕才要對自己好點，老了就什麼都嚼不動了。”

洛寒看着自己碗裡堆成小山的肉，紅着臉擡眼，小聲道：“你這樣，誰還好意思吃啊？”

顧成定定看她，見洛寒雙眸潋滟的避開目光，這才回神，他輕咳一聲，忙給自己夾了些菜，“我、我也吃，咱們一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