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洛寒做的是白菜炖粉條,老太太沒到飯點就回來了,洛寒瞧見她回來,忙往鍋裡添了些水,又架上箅子多熱了一個饅頭。
中午吃飯時,老太太不時看洛寒一眼,最後才道:“你二嬸給你那些錢,你還是藏好些,别又被人惦記了。”
這個‘又’字,用得很巧妙。
洛寒擡眼,老太太無奈道:“高家那邊說了,隻拿280塊的彩禮,你爹今天發了好大的脾氣。”
洛寒沒說什麼,低頭繼續吃飯。心裡想的卻是:紅秀隻有280,她那邊沒有足夠的好處,恐怕洛建兵轉念就得想到自己。
好在顧成不缺錢。她低頭吃飯,心裡想着後天去看電影的事。
顧成天天騎着摩托車,這天越來越冷,過兩天奶奶的毛褲織好了,要再給顧成縫一雙手套。
“今天我已經跟你爹說了你相看的事兒。”老太太把饅頭撕成塊,泡進碗裡:“你也知道,這事兒早晚要跟他說的。他也沒什麼主見,隻說你看上了就行。不過彩禮這事兒…”
說沒主見是好的,隻要彩禮到位,她嫁個傻子她爹都沒意見。“我知道您的意思,這事兒我不跟他争。”
她從始至終隻有一個要求:讓她體體面面出這個門就夠了。當初和高家訂婚時,她也隻有這一個要求。
老太太心底一松,“你心裡有譜就行。”
洛寒沒再說話,隻顧着低頭吃飯。
看電影那天下午,老太太的毛褲就織出來了,她拿到東邊屋子給她:“您試試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我再改。”
洛奶奶擺手:“我身上穿着呢!你去改一改,你自己留着穿!”
“我年輕,火力大,不怕冷。您那條都第三年了,早就不保暖了,就當個替補還行。”她說着就開始給老太太解褲子。
“不用試了,一準合适!”改毛線活可費力氣了,要拆了再織,比一開始織還累人呢!
洛寒沒理她,給她脫了薄棉褲,隔着秋褲穿上,見毛線褲長短合适,這才點頭:“改天我去看看誰家有棉花,再給您做兩條棉褲,往後嫁了人還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給您做棉衣。”
畢竟是一手帶大的孩子,一聽這個,老太太不免眼眶發濕:“他沒爹沒娘的,你不給我做,給誰做?”
“給我兒子閨女做!”洛寒給她穿上褲,又發笑:“我才不給你做。你把孫女嫁給他,他得欠下你天大的情分。反正他有錢,你找他去!”
她三兩下把毛褲疊好,放在老太太床頭,“明天把衣裳換了,我給你洗一洗。”前些日子光忙着織毛線活了,兩個星期就洗了兩回衣裳。
她去後院刨了顆紅蘿蔔,洗淨切絲,鍋裡放油,扔進去半個幹辣椒。片刻後,把幹辣椒夾出來放到碗裡,這才把蘿蔔絲放進鍋裡翻炒。
另一個鍋裡燒開了水,等到饅頭窩頭熱透了,洛寒拌了苞米面糊糊倒進鍋裡,來回攪動幾次飯就好了。
祖孫倆這一個多月來,難得這樣和氣融洽的一起吃飯。老太太每天早上一個雞蛋,晚上一個雞蛋,每個月還能攢下五十多個送去村裡供銷社。
她難得的大方:“明天開始,咱們娘兒倆每天一人兩個雞蛋,你也吃。我省下這些也換不來幾個錢,還不如讓你吃了。”
“不用,我不愛吃雞蛋。”洛寒正說着,那熟悉的摩托聲已經由遠及近,到了門外。
顧成停下摩托車,拎着編織袋進了門:“洛寒?”
洛寒放下窩頭出了屋:“你來這麼早啊?吃了沒?”
顧成一怔,笑了:“沒吃,急着去看電影,忘了還有吃飯這回事兒了。”
洛寒真想拍嘴:問這話幹嘛!又沒準備人家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