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姐才不跟她一般見識呢!”大壯撇撇嘴道。
顧成定定看他:“不跟她一般見識?那你大姐占過上風嗎?”之所以不一般見識,并非是因為豁達,而是因為争也争不來公平。
說白了,能掙個公道合理,誰願意委曲求全?少說幾句有什麼好處?為省幾口唾沫?
大壯羞得無地自容,顧成看向亮起煤油燈的窗子,“快回去吧,你回去了我也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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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羞慚的大壯剛回屋,就看見洛建兵坐在八仙桌上,桌子上還放着顧成給他買的江米條。
适才還如霜打茄子一般的他,登時仰起頭來:“爹!誰讓你吃了!那是顧大哥給我買的!”
“你老子吃你兩根江米條你還計較上了!”
洛建兵把手裡的江米條扔回袋子裡,擰眉看他:“跟那小子說了沒?讓他下回還騎着摩托車來。”
大壯氣道:“說什麼說!本來好好的一天,都讓我二姐攪了!”他色厲内荏道。
“江米條您吃吧!煩死了!”說罷就甩手回自己屋了。生怕被他爹揪住,刨根問底的追究摩托車。
林紅秀附耳站在門邊,本想探聽洛寒那個相親對象的身份信息,可大壯躲得太快,讓她心焦火燎之餘,又莫名氣惱。
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誰跟他是一個娘生的?給洛寒那死丫頭的相親對象看摩托車,他讓自己的臉面往哪兒擱!
這一夜對于大多數人還是平靜的,至少洛寒睡了個久違的安穩覺。
第二天上午,張媒婆又來了。
她說話依然是笑中帶喜:“小顧說後天是個好日子,他過幾天要出趟遠門,想提前把親事提了,這事兒也算有了結果。”
近些年已經不流行提親了,一般都是相看過就小定,合過八字再去男方家走個過場。上次老太太随口一句提親,沒想到顧成也聽進了心裡。
“也行。讓他請個長輩一起來才是,不拘遠近,有人帶着總歸好些。”
老太太說完,張媒婆連聲道:“這回小顧可是請了顧主任的爹媽來呢!保準給咱們阿寒做夠了臉面!”
老太太看着張媒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可依然有些不敢信:“是哪個顧主任?”
張媒婆挑着兩條吊梢眉,喜滋滋的:“還有哪個顧主任!當然是婦女主任顧紅英主任啊!這回大娘你臉上可有光啦!”
說罷又問:“大娘,那您看,後天能不能?”
“能!能!”擺架子也是要看對方身份的,老太太連聲的應。
送走張媒婆後,老太太去廚房拿竹籃裝了十個雞蛋,裝完覺得禮輕了些,便又往裡頭放了六個,湊了個吉利數。
她邁着小腳去了村頭苗叔公家,推開栅欄門喚:“家裡有人不?”
片刻,一個穿着灰藍褂子的中年女人從屋裡出來,正是苗叔公的大兒媳,“呦!洛大娘來了?”
苗叔公的老伴已經去世了,他跟大兒子住在一起。見兒媳婦迎着洛老太進門,苗叔公心裡已經明白了八分。
果然,洛老太進門就把籃子放在了桌上,“苗三哥,近來身子骨兒還硬實不?”
苗叔公将煙杆收起來,笑着點頭,“還算好,你來是想讓我給孩子寫八字?”
這年頭村裡沒有秘密,誰家兒女看對眼了,誰家婆子磋磨、兒子不孝、都是村裡茶餘飯後的談資。
洛老太坐在苗家媳婦搬來的凳子上,“是啊,我家寒丫頭前幾天相看了一個小夥子,我瞧着也算合适。前頭那個馬馬虎虎定下,鬧了個虎頭蛇尾。這次我想着,該讓男方來提提親事,到時讓您合一合八字…”
見她止住話頭,苗叔公點頭:“你說的是。”
“興旺家的,你去取紅紙和筆墨過來。”等兒媳婦去了,又問洛寒的出生年月日時。
聽洛老太報出洛寒的生辰,他掐着指頭算了一會,才道:“前幾天紅英來讓我給她堂弟寫了一紙八字,我還沒忘下,跟你家這孩子,倒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