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隻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顧成下炕拿了杯子,給她倒了一點罐頭汁,“喝點兒,順順。”
洛寒把桃酥和手帕給他,張開幹澀的唇,喝了兩口糖水,甄玉蘭殷殷看她:“怎麼樣?好喝不?”
洛寒很不習慣這樣的熱情,她點點頭,想說好喝,可眼淚止不住,下颚骨緊緊卡着上牙膛,讓她無法出聲。
顧成又挖了一塊果肉遞在她嘴邊,洛寒隻覺喉嚨裡像是灌了鉛,她輕輕搖頭。
過了好久,眼睛都腫成了桃子,她擡起下巴,深吸一口氣才得以張開嘴。
顧成拍着她的背,對甄玉蘭道:“阿寒今天在家裡受了委屈,心裡難受,讓三嬸見笑了。”
半真半假的話一出口,甄玉蘭瞬間面色潮紅。她開口想要質問,可眼前隻有兩個小輩,她強自把怒火壓下,去櫃子裡找出一隻紅布包裹的東西。
“後天你們兩個就要訂婚了,再趕一趕,早些定下日子,結了婚,就好了。”
洛寒已經緩過了那股悲痛,見甄玉蘭拿着那紅色包裹近前,她退避開,求救的看向顧成。
她不想要這種‘見不得人’的補償,她惶恐于别人會因為她争執不休,更害怕會給眼前的人帶去麻煩。
她并不隻是她的親人,她更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親。
隻是一段已經過分遙遠的回憶,她原本也隻是沖動之下來看她一眼,她沒想要什麼東西,隻是遠遠看一眼就夠了。
院裡傳來推門聲,她猛地下炕,拉着顧成,聲音嘶啞:“該回去了。”
顧成覺察到她的顫抖,站起身用力摟住她,“好,三叔帶着蔥回來了,咱們回去,我給你炒雞蛋。”
他的聲音堅定又低沉,洛寒不住的點頭,“嗯”。
她像應激的小貓,瑟縮在顧成懷裡。
甄玉蘭想解釋顧遠西不是那種計較的人,卻又不知道從哪開口。
隻能哀求洛寒:“再坐一會兒吧?吃過飯再走?好不好?”
洛寒避開她的視線,扯着顧成向外。顧成半環着她,高大的身體襯得她越發消瘦。
蹲在院子裡擇蔥的顧三叔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向幾人,笑得溫和慈善:“怎麼不多坐坐?”
洛寒退開些,躲到了顧成身後。
甄玉蘭顫聲道:“阿晟,再坐一會兒吧?你三叔下午割了肉的,咱們晚上吃紅燒肉好不?”
她看着顧成,眼含熱淚。顧遠西見她這樣,也開口道:“阿晟啊,女孩子頭回來家裡,就這樣走了,顯得咱們家禮數不周啊!”
洛寒緊緊捏着顧成的衣服,唯恐對方會看出自己和甄玉蘭的相似度,她小聲哀哀道:“顧成…”
遲疑的顧成很快倒戈:“三叔,三嬸,阿寒認生,下次我們再留下吃飯,今天就算了。”
“阿晟,阿晟!”甄玉蘭追着二人向外,聲音從一開始的壓低到揚高,顧遠西拉住她,“玉蘭,你冷靜點,”
直到兩人出門,連背影都不見了,甄玉蘭痛哭失聲:“阿寒!阿寒!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顧遠西抱住她:“玉蘭!你冷靜點,别吓着孩子,别吓着那孩子!”
甄玉蘭狠狠握拳捶他,痛哭道:“我的阿寒!我的阿寒,你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你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