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舜球看着阮仲嘉提着的紙袋上面那個logo,以及他所謂随便買一套的話,欲言又止。
又感覺到兩個人之間氣氛有點不對,想走,但想到駱應雯的手還傷着,于是說:“要不我先送Keith去看跌打,我知道有一家老字号挺好的,這時候應該還沒下班,趕得上。”
老舊本田停在中醫診所外面。
沒有臨時停車點,陳舜球就說,你們先進去,我找個地方停車。
駱應雯本想起身,但是坐了好一會再起來,發現手使不上勁,而剛剛他回美孚的時候也是陳舜球幫忙解開安全帶的,現在對方正坐在駕駛座上,自己在後排……
躊躇間,坐在旁邊的阮仲嘉利索地俯身,幫他解開安全帶的扣子,淡淡的香氣就鑽入鼻腔。
是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香氣。
駱應雯接過他扶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下車,邁到地上時,手大概是扯了一下,痛得“嘶” 了一聲。
推開門,診所裡面很安靜,隻有幾個年長的病人在候診。
護士在櫃台後面忙着,一會登記一下病曆,一會又整理櫃子裡的東西,看到二人進來,拿出一疊表格讓他們填資料。
駱應雯受傷的是右手,于是他将表格推到阮仲嘉面前說:“你幫我填。”
阮仲嘉浏覽了一下内容,都是自己知道的基本個人資料,之前羅秘書給他傳送的pdf裡面就有。
但是他又不能讓駱應雯知道,于是小心翼翼地一邊問一邊代為填寫,就怕自己不小心露餡。
填完資料遞交後就是坐下來等。
診所裡面彌漫着淡淡的藥香,偶爾會有玻璃門推開,病人進出的聲響。
等了大概十來分鐘,最後一個病人也出來了,輪到駱應雯。
阮仲嘉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跟進去,結果駱應雯往前走兩步之後沒看到自己,停下來,回頭說:“你也來啊。”
診症室牆上挂着一塊匾額,上書《妙手回春》四個大字,龍飛鳳舞,下方正對着的辦公台堆滿了各種文件夾,凹進去的地方坐着個身穿白大褂的老頭,一臉嚴肅。
駱應雯坐下來,老頭問哪裡不舒服,駱應雯就說早上拍動作戲的時候沒使好勁,被人用力從後扯了一下胳膊,一陣劇痛,之後就動不了了。
老頭擡了擡眼鏡,起身,卷起衫袖,直接宣布:“脫臼了,我現在幫你安回去。有點疼,忍一忍。”
原來是脫臼了,阮仲嘉聞言,不禁擡頭看着駱應雯。視線随着他的手一路掃到平靜的臉上,心裡暗歎,怎麼可以忍耐這麼久?
不過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很快就聽到駱應雯悶哼一聲。
老頭起來拍拍他另外一隻手,說:“好了,出去吧,姑娘*會幫你敷藥的,最近都不要搬重物,如果要拍戲的話,最好休息三天,之後注意一點,不然還是會繼續脫臼的。”
一番話說得阮仲嘉心有餘悸,看了看駱應雯,隻見對方臉白如紙,額角隐隐有汗,扯出一抹勉強的笑以及一聲道謝,兩個人又回到外面,坐在沙發上等拿藥。
等到疼痛漸緩,駱應雯終于扯出一抹笑,扭頭看着阮仲嘉就問:“你今天去哪裡了?”
阮仲嘉今天一直拿着個紙袋,見他問起,幹脆放在腿上,又把裡面的衣服拿出來展示給他看。
“我買了換洗的衣服,然後看到有一件針織衫不錯,特地買來送給你的,算是謝禮,謝謝你收留我一晚上。”
駱應雯原本想着阮仲嘉看起來興緻不高,要說點什麼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沒想到自己也有份。
他看到紙袋上的logo,是一個連T恤都要賣上萬元的品牌,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低調又奢華,是他做夢都不會肖想的牌子。
想了想還是覺得太貴重,于是跟他說:“隻是收留你一晚上而已,不需要給我送這麼貴的衣服。”餘光瞥見吊牌上的價錢,不由咋舌,都趕得上自己兩個月房租了,“真的太貴了,我隻是幫你一個小忙,沒有必要。”
阮仲嘉幹脆把衣服拿起來在他身上比劃一下,說:“明明就很适合,找那麼多理由幹嘛,送給你就拿着。”
他平常說話不會這樣直接的,可能是因為今天碰見了鄭希年,對方的一番話對他起了點作用。
對啊,人家一個女孩子都可以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他又為什麼要這樣扭捏作态。
想到這裡,他繼續遊說:“這個可以穿很久啊,你不要的話我也穿不下,尺碼對我來說有點大了。”
駱應雯看了看阮仲嘉,張嘴想要繼續推辭,被對方敏銳捕捉到,賭氣一樣說:“既然那麼不想要,要退的話你自己去退,小票還在。”
說完,一把将紙袋塞進駱應雯懷裡。
隻是氣在頭上,忘了駱應雯坐在自己左邊,這麼一推,正好連着紙袋推在對方右手上,駱應雯登時痛得叫出來。
就連剛剛醫生幫他把骨頭歸位的時候他也隻是低聲哼了兩下。
阮仲嘉自知闖禍,看着駱應雯更白的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還想說什麼,這時候護士喊駱應雯的名字,二人連忙起身。
護士把調配好的中藥藥膏準備好,柔聲讓駱應雯将上衣脫下來半邊,露出受傷的臂膀。
阮仲嘉知道他使不上力,快步過去幫忙,一邊脫,一雙眼怯怯地觀察,見駱應雯任由自己幫忙,懸着的心就稍稍放下。
處理好之後,護士轉身去收拾剩餘的敷料,又轉過身來,對着阮仲嘉說些注意事項,例如不要搬擡重物,不要碰水之類,三令五申,很是負責。
駱應雯臉色已經好了點,聽護士這麼說,反而有點迷糊:“姑娘,受傷的是我吧?”
“噢,原來你們倆不是一對啊?不好意思,那我再複述一次。”護士聽到他的疑問就說。
“不是。”駱應雯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擺了擺,表示否認。
護士明顯對此不置可否,隻是再說了一些例行公事一樣的話,然後告訴他們可以離開了。
兩個人回到等候區,阮仲嘉收拾了一下落在沙發上的衣服和紙袋,氣氛一度變得再次尴尬起來。
倒是陳舜球這時候才氣喘籲籲地趕到,駱應雯都有點不開心了,問他:“你怎麼才來,車停得很遠嗎?”
“唉,前面原來那個停車場不知道為什麼關閉了,我繞了很遠的路,然後再走過來。怎麼樣?弄好了嗎?”
駱應雯說:“好了,還挺快。”
“那現在我送你……們回家?”陳舜球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