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雪藏》新一期播出了,景榷一上午耳邊就沒有消停過。
布林打電話來,雀躍得像一串小響炮,“景總,你看了嗎看了嗎?你剛來節目組報到那一段,彈幕都在刷修羅場!還有人說,我和小葉哥這種情敵cp也很帶感呢!”
覃洲已經進組了,但也沒忘了關心黃寶發小的綜藝首秀,“那個就是梁家的真少爺吧?還是你會,居然把人家弄來給你當助理。你倆是不是已經……”
景榷飛快挂斷電話。
但守在門外等待吃瓜的還有汪秘書、苗助理、小姑……
“嘤嘤嘤——”苗助理哭起來,“我隻是染了一次頭發,又沒有染成綠色,我的總裁就有了别的助理。這個助理比我高比我帥比我會賣,我是不是要失業了?”
汪秘書安慰:“沒關系的,總裁需要會賣的助理,也需要你這種兢兢業業的牛馬助理。當然,我這樣優秀的秘書更是必不可少。”
兩人一個假哭一個假笑,凄凄切切地唱着雙簧,景榷看一眼他倆,總覺得有一對貓狗在大聲圖謀不軌。
才将汪秘書和苗助理趕走,小姑又踩着高跟鞋噔噔噔來了,“大侄子,為了你,小姑我昨晚美容覺都沒睡,看看這要命的黑眼圈!”
景榷敷衍道:“幹嘛去了?”
“和拆家大戰啊!”小姑嬌羞地說:“主要是我大侄子太好嬷了,都拉你當花呢,她們哪裡知道,你和小葉才是真的!”
聽到花,景榷頓感菊花一緊。
小姑快樂地嗑着CP,還軟磨硬泡非要給景榷看産出。新一期昨晚才播出,現在居然已經有□□作品問世了。景榷被逼瞄了一眼,大怒:“你不是cp粉嗎,怎麼還看3p?”
小姑吐吐舌頭,“有糧不吃是傻子。”
景榷受不了了,将一杆看了《雪藏》來發瘋的人全都趕出去。他今天還有好多工作,他是日理萬機的總裁,怎麼能因為一個綜藝停工。
可是世界安靜了,景榷的腦袋依舊沸騰着。
《雪藏》他沒看,下意識回避看到自己和梁葉在鏡頭前的親密。
自從那天在湖邊柳樹下,梁葉吻了他,他就一直避免再接觸梁葉。
說不清是怎麼一種心思,毫無疑問梁葉對他來說是很特殊的一個人,他兩次對梁葉一見鐘情。梁葉一無所有的少年時,梁葉過盡千帆的此時。
可越是在意,好像就越是膽怯。
他們的第一次太草率荒唐,梁葉太小,他也絕不是一個成熟有擔當的男人。5年後回憶當初,疼痛早就變鈍,但繭卻一直都在。
他始亂終棄跑路,這麼多年沒有想起過梁葉,梁葉卻在知道他離開的那一刻,将那個日期銘記至今。他虧欠梁葉。
如今的重逢像個巨大的玩笑,如果沒有聯姻這種外力,他或許還能更坦率地面對梁葉,但聯姻将感情塗上功利的色彩。他在梁家慷慨激昂,是梁隽聲的所言所行讓他忍不了,但要讓他接受自己和梁葉會結婚這件事,他還是覺得腳踩在空中。
一直以來他用梁葉技術差,會把他弄得很痛來催眠自己,抗拒和梁葉正常交往,可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擰巴來自他在意,而當梁葉用半強制的親吻來回應他的在意,他就連好好與梁葉相處都做不到了。
從甯文校區回來,他躲着不見梁葉已有一周,梁葉找過他,他找各種工作上的借口推脫。他想再花點時間,将自己重聚起來,不想在下次交鋒時又落下風。
勉強工作了幾小時,午後,汪秘書來通報,梁先生來了。景榷神經緊繃起來,“哪個梁先生?”
汪秘書壓不住唇角,“您以為是梁葉先生?不不,您想多啦,是梁隽聲先生。”
景榷松口氣的同時又皺起眉,面露不悅,“他又來幹什麼?”
“您不想見嗎?我可以去告訴他,景總想見另一個梁先生。”汪秘書自作主張。
景榷起身,“别多事。”
汪秘書,“好的,我這就帶梁先生去會客廳。”
見到梁隽聲之前,景榷以為這人又是來作妖的。那天他當着兩家長輩的面,沒給梁隽聲好臉色,算是連梁輝、何夫人的面子都不給,但出人意料的是,事後沒有一個人找他算賬,景自秋也沒有數落他半句。就像他和梁葉沒有去過梁家似的。
梁隽聲襯衣西褲,打扮得還挺正式,率先打招呼,“景榷,耽誤你一些時間。”
景榷看着他伸過來的手,一時拿不準他是好意還是惡意。
梁隽聲收回手,“上周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太着急,考慮不周全,希望你不要介意。”
“梁總的意思?”景榷哼笑,“我說過,兩家的聯姻不會受到影響。”
梁隽聲搖頭,“不,是我自己想來道歉和解釋。”
“解釋?”景榷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不是惡意拆散你和梁葉,更不是看不起你和梁葉中的任何一人。”梁隽聲坐得很端正,“相反,我很關心我這個受過很多苦的弟弟。”
看在梁隽聲今天态度還行的份上,景榷讓他繼續說。
“幸聲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和幸聲當然有感情,當初我逃婚,一是因為我不想,二是因為我看得出他喜歡你。”梁隽聲看見景榷露出譏諷的笑,頓了頓,“我承認在做出逃婚選擇時,自私占了上風。剛才隻是想說,我和幸聲确實有兄弟感情在。”
“但這并不意味着,梁葉在我眼中是個來争搶家産的陌生人。”梁隽聲繼續說:“血緣這種東西很奇妙,比如他成長在那樣的環境裡,卻繼承了我們母親的舞蹈天賦。我知道家裡把他找回來了,頓時就有了強烈的想要見到他的沖動。”
“如你所見,我和梁葉暫時還不能像我和幸聲那樣随意地相處,但我對他的感情不亞于幸聲。當我知道他靠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作為哥哥,覺得很驕傲。我希望他可以走得更遠一些,也先入為主地認為,既然他是不得不承擔起家族聯姻的任務,那麼他一定像我一樣排斥,他像我,和你這樣的商人不合适。”
景榷皺着眉,此時發出一聲“啧”。
“這些是我當時的想法,所以我才極力勸說他,勸說你父親,在我看來,你和幸聲更合适。”梁隽聲這次沉默得更長一些,“但我現在明白,我想錯了。梁葉的學業是學業,感情是感情,他不是我,這場聯姻對他而言并不是什麼負擔,他很喜歡你。”
景榷沒想到會從梁隽聲口中聽到這些話,下意識别開視線。
“你也很維護他,那天你說出那些話,我第一時間其實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才會想要和你争辯。這幾天我冷靜想了很多,我不該站在兄長的角度,否定你們的感情。昨晚看了你們那個節目,确實是我自以為是了。對不起,今後我不會再幹涉你們。”
向來高傲自負的梁隽聲竟是低下頭,景榷不由得錯愕。他很擅長激怒别人,比誰的下巴昂得更高,但别人向他低頭,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
“不至于,也不是什麼大事。”景榷擺擺手。
梁隽聲擡起頭,如釋重負的樣子,“幸聲那邊,你們也不用擔心,他心智不是很成熟,我走之前,會好好和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