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啟程回京後,沒多久,三皇子及其麾下的人很快就被清算。
四皇子的人也受到了重挫,皇後斷了韋家的路,而史家人也因四皇子選擇暫時隐忍退居,皇後徹底沒轍,不得不讓五皇子将監國權重新交出。
太子殿下洗刷了冤屈,重新掌握監國大權,朝中那些人又漸漸改變了風向。
皇帝因為三皇子做出弑兄嫁禍的事,病情更加一落千丈。
朝臣們日夜擔心,擔心哪一天皇帝突然駕崩,朝局變亂。
那些由始至終堅定擁護太子的臣子如今倒是吃下了定心丸,而那些看好五皇子的人,在太子殿下回歸了之後,都在瑟瑟發抖,生怕被清算。
隻李隆祯掩飾得挺不錯,重新回來監國好一段時間,依舊維持朝政原來的安排,隻在處理某些不合理的政策時,把人提審。
如此之後,那些人倒也漸漸安下了心,對太子殿下心存感激,兢兢業業地繼續效力。
隻是又過了一段時間,那些曾經擁護過五皇子的朝臣,慢慢的...都被監察司陸陸續續查出了貪墨。
而那些貪墨的證據,又大多都是出自四皇子的人,如此以往,那些臣子互相之間生了猜忌。
李隆祯不費什麼心力,就打壓了對手,還讓朝政保持了平衡。
一切事情都如他所預計的一樣進行,所有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除了他在南下收集罪證的時間比預期長了一些,一切都還是如期進展着。
但唯一不可控制的,是他的心。
他覺得,自從他從蘇州回來,心就變得不一樣了。
住在東宮偌大的宮殿裡,一個人對着空蕩蕩的寝室,時常會想起從前受傷和蘇蘇擠一個房間的情景,會想起被趕到村落,蘇蘇為他租賃的小院,簡單而溫馨的日子。
那時候,他手腳動不了,她就會搬凳子坐在他旁邊,為他膝蓋上蓋一條毛毯,生一個火爐,給他剝橘子,為他撫琴。
有下臣提醒他,殿下該選妃了。
李隆祯的确該選太子妃了,尋常皇子十六歲身邊就配曉事女官,十八歲大婚,到了二十二歲這個年紀,已經妻妾成群,兒女成群了。
他的三皇弟和四皇弟隻比他小一歲,幾年前就已經分别婚配了韋家、史家的嫡女,而他終日忙于分擔父皇的爛攤子,至今都不曾考慮過自己的婚事。
李隆祯在南下之前,曾向皇帝透露過,自己屬意程丞相家的程甯姝。
這皇帝雖然不是個稱職的丈夫和爹,但好在還沒有完全泯滅良心。
當年元後崔氏再怎麼樣都是助他登位之人,後來崔家人在朝中話語權日漸變高,他日日擔心崔氏造反,便默許太原王氏的起複,把崔家人拉下馬,崔後和兩皇子打入冷宮。
他深知這個孩子從前日子過得不好,他如今需要仰仗他,大晉需要仰仗他,他喜歡的女子,即使謠傳他畏罪自戕了的那段時間,王皇後三番幾次替五皇子來求娶,皇帝都沒有給他賜婚。
如今太子回來了,皇帝就覺得,是時候給太子賜婚了。
“父皇,不着急,兒臣還是覺得穩住朝政為要緊,婚事暫時...”
“吾兒啊,如今王家的人都被你拿捏住了,現下大晉境内暫時平穩,也無戰事,還有什麼要顧慮的呢?人家程丞相的女兒年紀不小,來年就十八了,在大晉,女子十五及笄就該嫁人了,女子十八未嫁已經晚婚了,你若真心喜愛人家,何不就現在趁着朕還能提得動筆,給你下一道婚旨?”
“再說了,朕如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你若不早日大婚穩住朝綱,日後朕不在的時候你如何壓住那些大世家?”
“你動了韋家和史家,可那些世家大族都是一體的,你隻能跟程丞相連成一線才能對抗得了啊,所以父皇之前在未知你生死之前,依舊不肯同意老五的婚事,是想為你留一線生機啊!”
“祯兒,你能否看在父皇的份上,饒你三弟一條性命?父皇知道他罪該萬死,但你們畢竟是親手足,他背後是韋家,你留他一命,韋家人自然也不會做得過激,你也有轉圜的機會啊。”
皇帝說了那麼多,原來就是想求他留李裕基一命。
李隆祯唇角彎了彎,維持着一貫的溫文優雅,隻是眼底涼意多了幾分,
“父皇此話恐怕有些歧異呢...”
“五皇弟求賜婚父皇不答應,不過是忌憚如今的王氏了,不可再讓程家跟他們連成一線罷了,絕不是為了兒臣。”
“還有,父皇你當父親那麼多年了,從前也不曾真正理會過兒女的生死,兒臣從前冷宮中還有個剛出生不久的妹妹呢,父皇難道忘了嗎?就算崔氏果真有罪,兒臣那剛出生不久的妹妹,何罪之有?”
“父皇你憐憫你犯下滔天罪孽,吸食民脂民膏的兒子,怎麼當年不憐憫憐憫你剛出生的小女兒?”
太子的話讓病榻上的皇帝臉色難看了幾分,“祯兒你...咳咳咳...咳咳...你在怪罪咳咳咳咳咳...”
“父皇好好保重身體,兒臣就不叨擾了,至于大婚的事,兒臣早有打算,就不勞父皇操心了,兒臣告退。”
李隆祯轉身離開,很快來到東宮收押李裕基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