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陣車子啟動的聲音,及一句“讓我們像風暴一樣碾過去”的怪叫,兩聲哀嚎響徹院落。
一聲來自斷了腿的孔力,一聲來自為兒子遭遇心痛得肝腸寸斷的孔文。
孔力是躺在車底下的,根本來不及躲。孔文運氣好些,躺在車蓋上,及時聽到車内對話,躲到了邊上。但傷在兒身,痛在他心。
孔文一下發了瘋,撲到車邊,對着栀子身旁的車窗一陣捶打,罵出無數不堪入耳、寫出來就會變成口口的髒話。
他一直錘到精疲力竭,車窗玻璃卻仍是九九新,沒有半點破損,挂二手都不用壓價出,讓他不得不選擇了放棄捶打。
等他扶着車門累得再說不出話,隻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栀子才悠悠然搖下了車窗,向着孔文打了招呼:“喲,沒想到剛才那兒竟然躺了個人,我還以為那是袋垃圾呢順手就碾了。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孔文原本是來要錢的。
自從栀子接管這具身體和小世界的劇情後,再沒給這對吸血鬼父子打過半毛錢,原本的存款早被揮霍一空,再弄不到錢,債主就該上門打斷孔力的一條腿了。
他沒想到的是,來了一趟後,反而加快了兒子被廢的進程。情況變化得太快,一時間,除了滿腦子的髒話,他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怎麼,沒話好說?要是沒話說的話,我可就走了。”栀子一擡手,一排重金聘請來的保镖已在他身後站定,隻等老闆一聲令下,就把他和他兒子當成兩袋垃圾丢出去。
不講法律和道德的世界,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你、你……”孔文沒忍住,又罵了兩句會被消音的話。眼看着黑衣保镖又進了兩步,他不得不換了個方式:“栀子,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你傷到你哥哥了,知道嗎?你看看,他都疼成什麼樣了……”
栀子挑了挑眉,笑了:“孔先生,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您在幾年前确實有個女兒,但您不是以三萬塊錢為價格,把她賣給一個五十多歲的‘朋友’,并當場和她斷絕父女關系了嗎?”
她随手比了個數字,滿含笑容地報出一個随口胡謅的數字,滿臉得意道:“多虧了那位朋友死得早,你随手又将她賣了一次。現在她從前夫那兒分到了這麼多錢,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爽。怎麼,又後悔了?”
也許是因為童年時的經曆實在痛苦,原主對于“愛”的渴望極為強烈,哪怕遇上的是這樣的父親、兄弟,哪怕丈夫對她是那樣的态度,她仍舊抱着一點單純的執念,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情感上的回報,可最終卻隻是被傷得更重。
栀子沒有這方面的懇求,處理起事情來自然幹脆得多。
“看你可憐,送你點錢,給你那垃圾兒子治腿吧。”她随手掏出兩張五十塊的鈔票,丢在孔文臉上,随後向不遠處的黑衣保镖招了招手,吩咐道:“把這兩袋垃圾清出去。下次看緊點,再有這種不長眼的闖進來,直接把腿打斷丢出去就是。”
保镖們知道這是她的“親人”,才不知道該怎麼對付。所以她便講得明白點,好讓他們做事時不必瞻前顧後。
意識到栀子是認真的,孔文的瞳孔猛地一縮:“你怎麼敢這麼做!你就不怕我報警嗎?!”
“你試試呗,正好,我這兒還有一宗買賣未成年女性的案子要報。你猜猜看,最後進去的,會是誰?”
孔文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拖着慘叫的兒子落荒而逃之前,他還不忘把地上的兩張五十元大鈔撿走,為此多挨了黑衣保镖一腳。
等他想要花出去時卻發現兩張鈔票都是□□,甚至可能和一宗□□案有關系,警方早已等待良久,他一定會更開心。
栀子目送着他離開,默默獻上了祝福。
等她收回視線時,正好與駕駛座上轉過頭來的莫洲頤對上視線。雖然轉瞬即逝,但她很确定,她從他眼中捕捉到的那抹情緒是……同情。
她輕笑一聲,無奈道:“這麼看我幹什麼?真正倒黴的,可不是我。”
就在剛才,她決定,等從這個小世界出去後,要把原主的魂魄從這些錯綜複雜的故事裡接出來,帶到自己身邊去。
原主需要的那點情感支持,她正好能提供,等把那點心結解了,這種溫柔又體貼的小姑娘,不曉得有多招人喜歡。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莫洲頤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心底卻泛起許多想法。
他之前就想過,是什麼造就了栀子小姐這頗有個性的性格,到今天,他隐約猜到了答案。雖然不幸完全猜錯,但他本人并不知情。他還暗暗在心底下定決心,打算今後在“工作”性質的照顧外,再加一些真情實感的關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