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點了點頭:“就是這樣,你說的每一件事都曾真實發生過。恭喜你,益醫生,你看破真相,摸到這個世界的規則線了。”
當益晴将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件件說出來的時候,栀子對這名NPC的喜愛程度也到了一個峰值。她終于明白了,益晴不僅是逃脫了她的催眠,而是直接脫離了整個小世界的控制。換個說法,她徹徹底底地“活”過來了。
在原本的劇情裡,益晴是個戲份不多的路人醫生。
前期,她負責對全院唯一優質男明峻發花癡,突顯當事人的魅力;中期,她負責圍觀原主與明峻的相處,大呼“好嗑”,給蒼宿那深埋在心的嫉妒做催化劑;後期,她負責因愛為明峻沖鋒陷陣,補全當事人不在國内而錯過的種種細節線索,為最後的真相大白做好一切準備。
等到故事落幕,她又回到最初的狀态。一半時間在花癡,一半時間在嗑糖,為明峻孑然一身隻為原主的真摯情感而落淚。
概括起來,她就是一塊最好使的磚,哪裡需要就能往哪裡搬。
這樣的她還算是正面NPC,她的一些同伴就倒黴了,需要在日日夜夜高強度的工作中抽空造謠傳謠,把原主和明峻之間純潔又高尚的友情歪曲成第三者插足的風流韻事,為推動劇情發展出一份大力。
而現在,益晴顯然是覺醒了自己的意識,否則,她不可能對着明峻的背影無聲罵出一句“癫公”,她隻會默默欣賞、緩緩離開。
多麼好的助力!必将被拉到她們的陣營!
栀子帶着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靠近益晴,壓低聲音道:“益醫生,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嗎?那就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份子吧。”
益晴不着痕迹、連人帶椅子地退後半步:“栀子小姐,有話請好好說。你這個樣子,我總覺得下一秒你就要我V你五十了。”
“抱歉抱歉,本來想搞點氛圍感的。”栀子嘿嘿一笑,遺憾于尤克裡裡男不在,害她失去了調節氣氛的最佳助手——BGM。
“所以……”益晴思索片刻,詢問道:“你口中的‘我們’,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都要對抗世界的規則線了,她們應該會有很多戰友吧?聽起來還真是緊張刺激又有趣。
“這很難用一句話來概括,總之,我們是個非常可靠的組織。存在的目的,是要盡可能修正離奇規則帶來的負面影響。要是你也加入的話,”栀子舉起三根手指搖了搖,“我們就有整整三個人了。”
“……”
益晴:?
她再次不着痕迹地連人帶椅子往後退了半步:“我現在選擇退出,假裝自己并沒有發現這世界存在巨大BUG,還來得及嗎?”
栀子遺憾搖頭:“恐怕是來不及了。”
說是這麼說,但栀子看得很明白。益晴眼中,是明晃晃的好奇。她迫切地想知道,這世界種種異常的背後,究竟藏着怎樣的真相。她将會盡一切可能去探明。
她離開時,已全心全意成為了栀子的“盟友”。多虧了她的幫助,一直到手術之前,處在同間醫院的蒼宿和明峻都沒有發現栀子的存在,隻當心髒的捐獻者是一名需要錢的無關路人。
明峻得知真相的時機,是在手術已順利結束之後。
确認過好友蒼宿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他回了辦公室正準備休息,益晴匆匆趕來,告訴了他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明醫生,那位捐獻者的情況好像不太好,您……要去看看嗎?”
明峻正急切地等待着栀子的回信,不知道為什麼,他已有幾天沒能聯系上對方。
益晴說第一遍時,他根本沒在聽。直到益晴拔高聲調、嚴肅語氣,将同樣的話重複了兩遍,他才終于回過神來,開口道:“怎麼回事,帶我去看看。”
去的路上,明峻已基本了解過情況,也想好了該怎麼做。對于願意捐出心髒的當事人,他本是敬佩的。但後來從蒼宿口中得知,捐獻者從朋友那兒要走了一大筆錢,此事在他這的性質就變了,成了一樁沾染了銅臭味的生意。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對捐獻者的狀況不太關注,益晴自告奮勇承擔照顧的工作後,他便幹脆一次都沒去看過。
進到房間、看清病患的瞬間,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凝成了一座石雕。
栀子躺在病床上,膚色蒼白得仿佛一個瓷娃娃,一碰就會碎裂成齑粉,從他眼前消失。那演技好的,讓暗中觀察的莫洲頤确信,自己要學的地方還多得很。
明峻慌慌張張地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麼,卻連觸碰栀子都不敢,手就這麼懸停在半空之中,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
許久,他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生硬的問話:“栀子……怎麼會是你?怎麼可能是你……?”